夏如,如今夏府行四的庶小姐,在三年前,还是个签了保密协定,每天窝在实验室里模拟各种数据,计算蘑菇云的九所研究员。
虽说也知道深宅大院不好过,虽说她传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才六岁,可是没想到这三年的麻烦劲比她过去二十多年的麻烦还要多。
更何况她还爹不疼嫡母不爱,亲身母亲卧病在床。
这一回当面和大太太杠上,连着以前关系还不错的三小姐也与她疏远,夏如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如何能熬到头。
这不,沁荷被发落才不过几天,五姨娘这里的药材就已经有了以次充好的势头。
夏如虽然无奈,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慢慢转圜。
等到大太太心里的怒气稍稍歇下去。
“如儿,若是老爷来了,可记得叫醒我。”这几日,五姨娘对夏如念叨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若是夏府的大老爷,她的丈夫过来探望她,一定要叫醒她。
夏如虽然不满,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自她穿越而来三年时间,见过自己父亲的次数啊,一只手掌就可以数得出来。
五姨娘顾氏并不怎么受宠。也更加不怎么争宠。她原本是夏府老爷的远房表妹,当年两家关系亲厚,还曾经笑言过要为两个孩子订过娃娃亲。只是后来顾家家道中落,两家的走动也断了。多年之后,夏老爷偶然打听到自己这个表妹的现状,又见她身体孱弱,心中怜惜,就将她纳做了第五房妾室。
只是顾氏身体太差,生了唯一的一个女儿之后,就卧病不起。
夏老爷自然不愿意过了病气,也就不怎么来看这个女人。
虽说如此,可是深宅大院里的争斗,却也越不过去。大太太若是想断了五姨娘的药,那么五姨娘大概连这几年都活不下去。
“四小姐,老爷来了。”夏如的婢女墨兰跑着进来,眼里全是惊喜。
夏如没想到真如五姨娘所说,赶紧去门外迎接自己的父亲。
“女儿见过父亲。”夏如乖巧行礼。
“是如儿啊。”夏益摆了摆手,眉宇间有点愁思,“我来看看你姨娘。”
夏如听到“姨娘”两字,眼里暗了暗。她穿越过来所处的时代,国号为应,当今圣上正是开国之君,征战二十余载,结束了昏聩的前朝,如今正是百业待兴,休养生息,赋税低廉,民生转好的时期;虽然不是夏如所知的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是相似的语言文字与社会形态,倒也可以适应良好。
只是这嫡庶之分,却也让她无可奈何。明明是自己亲生的母亲,却连一声母亲也不能叫,只能叫做姨娘。若是逾矩,又让正房奶奶挑了错处,只怕顾氏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
夏益来到里屋,脚步顿了顿,轻声唤了一声,“五娘。”
“老爷,咳咳……”夏如听到自己母亲有点动静,似乎是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而这个男人,却只站在里屋的门口,进都不愿意进去。
她也只能看着挡着门的父亲干瞪眼。
“罢了,你,你好好休息吧。”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夏如看着这个男人急匆匆的脚步,手心里,指甲掐得生疼。
一夜夫妻也要百日恩。
这个男人,看到自己重病的妾室,居然就这么走了!
既然无情无义,当初又何必要了这个女人!
三年的相处,她早已将顾氏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心里的各种反叛情绪早已被这腐朽落没的深宅豪苑磨得尖锐。
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咳咳……”
听到顾氏又在咳嗽,夏如朝着自己父亲离去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连忙快步走到母亲床前,将母亲扶稳了,倒上一杯热茶润润肺。
“如儿,你怎么没来叫醒我?”顾氏轻轻埋怨了她一句,接着又问道,“可去向你母亲请安过了?”
“去过了。”夏如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慢声慢语回答自己的母亲。
嫡母朱氏颇有贤名,然而现在的夏如可完全不这么想。
夏家老爷的几门妾室,被她梳理得服服帖帖;而她自己又育有嫡长女与嫡长子,身边还养着一位没了生母的庶子二少爷,一名最得夏老爷喜欢的幺女六小姐。府里的庶子庶女,平日里发不出任何光芒,虽说没有衣食上的短缺,却也不得不仰着她的鼻息战战兢兢过活。
唯一买中不足的事情是,她所生育的三小姐天生患有弱症,一直泡在药罐子里。
至于夏如自己,虽说现在不过是个九岁的丫头,并且在夏府里简直就像个隐形人;可是即使如此,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丫头婆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其他几位姨娘若是遇见她正好心情不好,也会拿她出气。
谁不知道夏府四小姐最笨最不得宠,而且胆子最小?
夏如倒是有心树威,可是若真的惹恼了其他人,她的孤苦无依的娘可怎么办?
“如儿,是娘对不住你,咳咳……”顾氏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想,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安安稳稳嫁个普通人家,便是很好很好的了。可如今,若是我哪一天去了,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又如何在这宅子里活下去。”
“娘,哪有那样可怕。”夏如一听到顾氏又为她发愁,赶紧将话岔开去。
顾氏身子弱,可不能让她再像林妹妹一样忧思过剩,不然这病可这就没有好的一天了。
“你呀,想什么都摆在脸上,难道还有我不清楚的。”顾氏柔柔地笑了笑,“我看你待在这里也不大痛快,再忍上几天,娘与你去峨眉可好?”
“去峨眉?”夏如吃了一惊。
她这位卧病在床的娘,该不会想要带着女儿私奔吧!
大概是夏如的眼神太过惊恐,顾氏的脸上显出了几丝促狭的笑意。
“你多想什么呢,这几日太太大概已经跟老爷提起过,你以为老爷今日为何来看我,他心中愧疚罢了。”
“愧疚?”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论如何,对咱们母子俩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只是蜀中清苦,不必得江南繁华。”
第二计金蝉脱壳·完。
小凉曰:嫡母凶残,暂避锋芒,夏如愚笨,还需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