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元堂
门口的护卫禀报总管后,总管便立即通报给了当家主母,章氏。
“啪”——
季初雪猛的一拍桌子,不可思议的站起来,怒道:“什么?那小贱人回来了?她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怎么可能?”
章氏看了眼大敞的门,轻斥道:“雪儿——”
心腹林嬷嬷立即明白章氏的想法,忙上前将门关了起来:“我的好小姐,这虽然是在自己的院子,可也不能这般大声嚷嚷呀。”
季初雪一咽,不由得看向了章氏,只见章氏脸上的怒色一点也不比自己少,眼中的阴霾几乎要将人给淹没了去。
“娘,女儿失言了,可我们的人不是说亲手解决了季无双么?她失足摔下树林深处,怎么可能还活着?”
季初雪努力刻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却还是难以抑制尖锐的声音,那一双如皓月般明媚的瞳眸深处,闪烁着熊熊的嫉妒之火。
是的,她嫉妒。
明明她是尚书府的嫡女,她的母亲是当家主母,身份尊贵,可偏偏她就是嫉妒季无双那个庶女。
不仅因为她容貌出众更胜自己一筹,也因她明明是个身份不明的低贱庶女,却深受爹爹的喜爱与重视,更嫉妒爹竟为她寻到了咸宁侯府那样的好亲事。
哪怕咸宁侯府如今的声望已不复从前,可到底是侯爷府,季无双一个卑贱的庶女怎么可以嫁的这么好,还是嫁给威宁侯的嫡次子为正室。
季家不是功勋世家,也没有那些百年世家的底蕴,父亲也只是个正三品刑部尚书而已,所以即便是慢慢没落的咸宁侯府,也不是他们能随意高攀的。
她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办法让季无双嫁进威宁侯府,季无双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父亲不先想到她这个嫡女,却偏偏把季无双许配给了咸宁侯府,一时风光无限。
论身份,论才学,论样貌,季初雪自认处处比季无双强,可从未见父亲在她的亲事上如此下功夫,季初雪很不甘心,她疯狂的嫉妒拥有父亲如此重视的季无双,更嫉妒她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婚事。
章氏抿着唇,望着眼前不甘的女儿,眼中划过一抹幽光,闪着犀利的锋芒:“回来又如何,我能让她死一次,便能让再死一回。”
听到章氏的话,季初雪娇艳的脸上浮出莫名的激动:“娘,我一定要这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章氏怜爱的拉过季初雪的手,轻拍道:“放心吧,那小贱人是你心头的一根刺,同样也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本想留着她慢慢的折磨以泄心头之恨,可如今见你父亲对她更胜于你,我是怎么也不容许的。”
低贱的庶女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
就算咸宁侯府本不是她最属意的女儿归宿,但她亦不想这么便宜了季无双那小贱人。
“林嬷嬷,去请三小姐来。”
“是。”林嬷嬷垂手应道。
……
季无双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地处偏僻,但却一点都不简陋。
“清音阁”三个字迎风招展,一整座小楼用围墙围了起来,灰白的墙壁上大朵大朵的蔷薇开的艳丽夺目,柔和的花枝轻轻摇摆,好似在欢迎主人的回归。
院子里开劈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池中种着株株睡莲,此时才只是花骨朵的模样,各色的金鱼在莲根中穿梭游玩,一座玉石拱桥横跨池子,直通主楼。
主楼是座二楼阁楼,雕漆玉栏,仅从外观看便觉得富贵逼人,主楼两楼排列着一间间屋子,无疑是给下人们住的。
只是……
“啧,这楼看着挺华丽的,怎么这么冷清,一个丫环都看不见,看来你这主子当的也不怎么样嘛。”楚楚环固了一圈,语含嘲讽的说道。
季无双明白楚楚的意思,如果丫环真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趁她不在的时候偷懒,亦或者像所有人以为的一样当她死了,所以无法无天。
不过楚楚这次的想法,还真是错了。
季无双虽然受季易的重视与疼爱,光看这清音阁的布置与占地面积足以知道,可是这在季府,能做主的可不仅仅是季易。
纵然他是一家之主,可堂堂男人总不会时时来理会后宅之事,如此身为当家主母的章氏岂会轻易放过自己,更别忘了,季家还有位老太太在。
若是没有章氏跟老太太的默认,过去十多年的季无双怎么可能会过的这么惨,明知父亲会为她做主,却半个字也不敢说,任由旁人欺凌。
而这旁人,自然也包括了伺候她的丫环,以至于到后来她向父亲提出撤去伺候她的丫环们,只留下一个。
断断续续的呻吟自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夹杂着隐忍的痛苦。
季无双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双脚便不由自主的往声音传来的屋子走去。她明白,这是死去的季无双对那唯一的丫环的担忧。
哪怕她的灵魂附身在了季无双身上,除了这具身体,其他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可是残留在脑中的记忆却是那么深刻,深刻到明明真正的季无双死了,她却依旧感受得到那种焦虑的情绪。
季无双一边往下人住所走去,一边无语的瞥瞥嘴,颇有一种认命的绝望感。
算了,谁让她占了季无双的身子,那季无双认定的人,她也会从心里认定的。
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季无双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不过离开季府才数天而已,如云这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云?”季无双走到床边,望着趴在床上,背后至臀部全都血肉模糊的如云,向来铁石心肠的心也不由得一揪。
衣服上占着血水和着浓,走近了不仅有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迷糊中的如云听到季无双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皮子,睫毛轻扇,好久才将焦距定格在季无双的脸上,从最初的迷茫到看清后的惊喜,眼泪瞬间像开了闸的黄河水,喜极而泣。
“三小姐?真的是你,三小姐,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三小姐还活着……”
如云本就只剩半条命,出气多进气少,惊喜过后更是浓浓的疲倦将她淹没,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人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有那不断蠕动的双唇说着“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