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了大师走了?”宁小鱼微微一愣,脑海之中恍惚着,想着那慈悲的面容,与那宽达的话语,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如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了,楚国、大周,相隔的何止是两地?分明是千山万水的两国。
“走就走了,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溜了,来是做贼一样,走时也跟做贼一样。还出家人呢?哼。”沈淘不由的将手中的碗重重放下,心里越想越不舒服,那老头就这样走了?明明昨天还对他说,说他戾气太重要改来着。
“干嘛?不想吃饭是吧?不想吃的坐到一边去等洗碗。”越美人扬眉。
“可是老头说走就走。”起码也要留点什么做住宿费吧,沈淘眼神之中赤裸着钱钱钱。
“走什么走?生离死别,不过是离开人还活着呢,想要找他算帐找过时间去那灵隐寺不就得了?”
“姐,他还没给住宿费。”
“什么?竟然白吃白吃这么久?”越美人一扫漫不经心的态度。
“还每日要求极多。”宁小鱼加了一句。
“还用了很多名贵的药材。”沈淘又加了一句。
“那还等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让人吃白食的了?还不快给我去追?都坐在这里等死吗?”火大,一定要将那老头子抓回来把那衣服给扒了。
“我这就去。”碗筷一丢,没等任何人做出反应,沈淘已经飞快的消失在门口处了,那轻功堪比凌波微步。
“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仇家追杀。”越美人满意的摇了摇头。
“我、我去城墙门口那边等他。”宁小鱼也不甘落后。
“啧~!跟不上了呀。”等她都彻底消失之后,越美人幽幽的叹口气,估计也就只能冲到那城墙之上目送一下而已。
“归了大师走水路离开开封。”旁边的齐天朔淡定无比的开口,手中筷子更是落在那肉菜之上,将她一点也不喜欢吃的肉夹到她碗中,长期只吃素不吃腥怎么行?眼看着越来越瘦抱着都不舒服。
“你派人送他了?”越美人露出一副你果然知道的神情,一遍嫌弃的将那块肉丢进嘴里,那动作别说淑女,干脆利落的不带一丝女气,表情更是活像在吃毒药。
“归了大师盛名于世,认识他的人不知凡已,一路上被人认出的机会极大。”
“所以不仅仅是派人送送他,还一路送到西,派人护送他回到楚国?”越美人扬眉,接过他没说完的话,目光一扫往常的慵懒和大大咧咧,深深的落入他平稳温和的眼神之中。
“去到大周边境,会由楚国那边的人接应,不会直接送到楚国。”齐天朔没有回避的接道,目光仍然是对着她温柔好脾气。
“这么一听,好像还有不少的手下?不仅周国有,楚国也有,势力还挺大的样子。”越美人目光同样没有退缩,一次两次,她早已无数次的知道自己被人监视,盯梢的感觉了,再加上那上次辽俊轩哪里的放火,这次的喝醉,永远的都会有人及时的出现,他要是还敢不承认,敢说其他的来欺骗她,她就把手上的碗扣到他头上,然后……
然后怎么样好呢?
嗯,不能再给他面子了,她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行。目光凶狠的落在他身上,如同打量一个一丝不挂的人一般,上下打量着,嗯,从哪里下手会比较好呢?
“拯记,我师父成立的。最迟明日主要负责的言减会赶来见你,另一个负责送归了大师回去了,目前身边只剩下言葳。”随着齐天朔的话语落下,一直藏身暗处,在越美人面前又如同明处的言葳立即现身,不需要任何指令便对着她恭敬无比的行礼。
“言葳见过夫人。”
他对夫人的敬爱早已如同汴水一般涛涛不绝,奔流不息,仰无止境,视若神明,夫人在他的心目之中早已远在公子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
“夫人?”越美人瞬间乐了,望着那双小白一样的眼神,里面那狂热无比的神色,如此子慎不在,估计他分分钟能扑上来,这分明就是与那些现代狂热追星族一般,当她是偶像?
越美人乐了,冲着他那声乐耳的夫人,她也乐了。
“我认得你,上次去放火的那个。”作风狂妄、大胆、清新脱俗,无所顾忌,永往远前模样很有她的作风。
“真的?”言葳瞬间激动了,有什么比偶像记得自己更让人激动?
“我一直很仰慕夫人,上次夫人在北郊那几下干脆利落,那树上隐藏那一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还有那十六巷,拿着通辑令去反威胁,还有那王庆那一次……。”该讲的,不该讲的,齐天朔听过的,没听过的,瞬间如泄闸洪水,涛涛不绝。
听着听着,不仅齐天朔的脸凝住了,越美人的脸也全黑了。
操,这是要把她在齐天朔面前的形象全毁了才甘心是吗?
“碰。”手中的碗果断无比的扣到言葳的嘴上,那张说的吐沫乱飞的嘴终于被堵住了。言葳只僵硬了一秒,再对上越美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瞬间肉跳快过心跳,以闪电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眼前。
呼~!
冷风轻轻吹过,一片梧桐叶慢慢飘落盖在越美人那摔破的碗上。
“啊,天气不早了,我先去看看今晚吃什么好,好做好准备。”越美人干笑一声,突然醒悟般说着。
“你刚刚才吃完午餐。”齐天朔不动如山。
“奇怪,那两个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追个老头子要这么久吗?我去看看。”越美人不在敢看对面的男人,眼神四处游走着,胡扯了一个理由,动作丝毫不比任何人慢的往门口奔去,快速的消失在外面。
“言葳回去把规矩手抄每人一份。”拯记人数过万,势力遍布数国,每人一份,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啊~!”暗处发出一声惨叫,和一记栽落的声音。
开封城门之外,来来往往的码头之上人群密布,各行各业,各色百态的人每日在此更换周转着,大的货船出入不断,小的客船多若繁星,而在繁星之中靠着码头右侧一道货船旁边的一艘小船,正极其不起眼的停在了那里,外形装修朴实无华,内在更是与这热闹无比的码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安静的让人以为这艘船里面根本没有人在。
船内设有一处茶席,一个棋盘,内侧配有几本书籍,里面只有一洗水童子,外面则是一个身高八尺,留着大胡子的汉子,显然是一父一子在做着小本的生意,而他们的客人则是一个手拿着大包行李的僧客。
“阿爹,可以了。”船内童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好咧~!客官,坐好了,船要开了。”汉子手中篙子一撑,船缓缓的动了。
“稍等一下。”远看着船离开岸边已经两米远了,一道身影飞快的由远及近,最后竟然一跃而上,跳到船的甲板之上。
“这位客官,我们的船被人给包了,请你等下一艘吧。”船家努力稳住船,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语气微微的有些不悦,这是那家的少年这样的不听管教跑到这里来玩耍了?
“是么?正好我与你们的客人是一起的。”来者根本不管他,直接一笑猫着腰飞快的专入船内。
“客官、客官你。”眼看着这少年竟然冲进去打扰那客人,船家顿时急了。
“无妨,正是熟人相送,船家请开船吧。”就在船家急的冒火之时,船内那慈悲为怀的声音平稳传出,瞬间抚平了他急躁的心情。
“大师你就这样走了?”来者竟然真是那沈淘,一屁股坐归了大师的对面,抬头就露出他那可爱无邪的笑容。
“便是这样走了。”归了大师双手合十一笑对之。
“那行,我送送你。”
“高山水远,心意已到即可,沈施主请回吧。”豁达的眼神通透之极的落在沈淘身上,看的他浑身之自在。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姐常常教我,这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废,既然是送,当然是要将大师送到为止。”沈淘真诚之极。
“难道是小友的‘好事’已经东窗事发了?”那明显知道沈淘为何相送的眼神扫过来,沈淘更是坐的不自在了。
“怎么可能,我做事天衣无缝,怎么会有东窗事发之一事?”
“当时,你亦说天知地天,你知我知,结果便被老纳知了。”情况便是在齐天朔说出要嫁越美人之后,他转身便要将这消息传递出去,并且不为余为的摸黑齐天朔的形象,一一告知了已经散伙的牛栏山兄弟们,誓要将他们激来开封城,以拦住老大出嫁,拦住那齐天朔吃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没错,他天下绝无仅有,独有无一的老大就是一块香喷喷的馅饼,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给啃了呢?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于是,很不幸的,他躲在墙脚所做的一彻正好被那楼上往下看的归了大师,从头到尾看了个彻底……
“谁让我做的光明正大呢?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你看了去?我们是拿出了武者的精神,这是男人与之男人之间的较量,”分明是别人武艺远在他之上,导致人在跟前了也发现不了解啊,算了,别想,想起来就内伤,心塞、心很塞。
“光明正大的要逃走?”
“我这不是要走,这不是送你么?”
“嗯,风声过去之后再回来,又是好孩子一个。”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那烧水童子正以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沈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