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回答:“不过泛泛。”他在九天圣域不过是一名囚徒,毫无自由可言,哪会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关注各方动向。
炎华眼神一亮,又问:“可还记得游光之事?”
紫电调动回忆,果然想起一名叫作游光的灵兽,便道:“它私自闯入云浮,给一个国家带去疫灾,被永落仙籍流放于云浮大陆极北处的不毛之地,从此再无音讯。”
“我是它唯一的朋友,在它落凡后,我曾亲自前往不毛之地找寻他的踪迹,很遗憾的亲眼目睹它与妖物缔结契约,契约生效之后幽蓝鬼火便将它的身体吞噬殆尽,那种鬼火跟这纸上的相同,这张纸大概是契约书之类的东西吧。”
等它将一切解释清楚,紫电便彻底相信再无疑惑,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的经历还具备说服力。
面无表情地听完二者的交谈,言凰仍旧不发一言,但茫然空洞的瞳孔却突然有了些光亮,散漫的视线终于重新凝聚,她紧盯着残片上未被烧毁的地方赫然写着落款——幽都浮世!
那是三界中所有生灵都不可能逃离的地方,无论你的生命有多么长久,终会有死亡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你的灵魂会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涌入地表深处,不断下渗直到坠入幽都浮世,无论是谁都会在死后坠落同一个所在。
这是身死过后的灵魂才能到达的领域,活人根本无从探知。那么,这个属于死后领域的幽都浮世为什么会与言家有所牵连?又是什么时候悄然牵连上的?
言凰心中一团乱麻纠缠着,疑问积压在胸中如同淤肿一般止不住的疼痛,向来主意颇多的紫电此时盯着她眉间的深皱也缄口不语,因为他对于幽都浮世根本无从了解,这一次他无法帮助她,也许找遍整个云浮大陆都找不到能够帮助她的人。
耳畔忽闻一阵马蹄声临近,言凰没有回头便已经知道来的人是战无涯。他一定是见自己逃离战府后才连忙追来的吧,她想了想却觉得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依然紧盯着残片上的字迹暗自出神。
战无涯靠近她身边下马,只是站在她身后默然静立着,而他的坐骑赤炎龙马也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乖巧的不发出一丝声响。
四周静悄悄的,长久的静默之后却是言凰首先打破僵局,她的身体没有动一动,只是嘴唇嗡动,发出轻飘飘的声音:“就是因为眼前的一切,你才百般阻挠我回来的吗?”
没有丝毫力度的问句充彻着的是挣扎过后的无力感,声音由耳入心,听的战无涯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内疚,他想开口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算是默认。
接着又陷入安静,好像只是暴风雨前短暂停留的一刻宁静,之后言凰突然发了疯一般怒吼,那是近似野兽哀鸣的声音,满载伤痛:“为什么瞒着我,我明明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言凰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比起伤痛,言凰更多的情绪是气恼,她满怀决心一肩挑起的一切就这样轻易瓦解,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被人保护着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她不能容许别人对她的算计也不能忍受这对言家造成的巨大伤害。
战无涯的情绪被她感染,怒火上窜,却终是忍不住对她粗暴,压抑着声音质问:“不管你是不是过去的小九,言伯都不希望你犯险,你为什么不体谅他?”
言下之意是让言凰安然接受眼前的一切,可是这茫茫一片空白还有什么是留给她的?
言凰仿佛听见昔日她单膝跪在那个孱弱的老人面前曾经许下的诺言,那个声音那么坚定,可是眼前还有什么是需要她来守护的吗?
千万种心情酿成一种酒,发酵后只剩下无尽的苦涩,涌入喉头之后却已经无力宣泄。
她不打算跟他再起争执,简短而尖利的向他宣布:“言凰已经死了。你,没有资格阻挡我的道路!”
斩断一切过往的情意,笃定即使与他形同陌路也不愿意停下脚步,既然他要过去的那个言凰,就让他独自缅怀去吧,反正她不是别的什么人,她只做她自己!
战无涯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一番冷情狠心的话,索性豁出去了,抱着要她彻底认清现实的目的吼道:“好啊,传说中的幽都浮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闯!”
是啊,地狱无门,又要如何走进去?
言凰没说话,困扰令她无法开口,只能一味凶狠地怒视着战无涯,而对方却一副以德报怨的平和姿态,直等得她缓缓平静下来,才重新开口,向她前进一步伸出手,释出自己最真诚的友意:“小九,我并不是你的敌人,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与你共担一切!”
“不需要!”她突然不加思索地走过去打飞了他的手,二人身体短暂的交错之后,言凰便以最快的速度风一般离开言家祖宅,只为脱离战无涯的视线。
“你毫不吝惜的打飞了一个强力助手呢。”紫电在路上喋喋不休。紫电对战无涯毫无偏见,反倒一直认定他是最在意言凰的人,偏偏当事人完全被这两日的过节一叶障目,死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言凰面无表情,脚下速度一再加快,在意识中回应:“他从出现开始就一直阻拦我,似乎称得上强力的障碍物!”话语间讽刺意味浓重,看来对战无涯误会已深,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好感。
紫电颇为惋惜地好言奉劝:“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这样的个性会让机会白白流失的。”
“紫电,你要是继续说教,我就把你扔下去。反正你那么欣赏他,不如去找他吧。”言凰心中怒火正盛,面上十分严肃,连平日常开的玩笑话放到眼前都认真的不能再真,饶是紫电也不敢继续火上浇油。
“好吧,你别恼,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紫电泄气一般答应不再纠缠,可是刚保证过后突然想起什么,试探着开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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