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只是想先离开再作打算,此时听到紫电问起,也难免开始思索。她首先想起那个曾经短暂出现过的玄厉,此人身上充满谜团,她只知道他是言弛的人,于是便说:“我看此事必定跟言弛有关,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
紫电左思右想,不得不承认言弛最有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可他的野心也不过是独吞言家财产,如今言家的一切荡然无存又是为何?扯上幽都浮世,只怕这件事情怎么也不会简单。
言凰与紫电各怀心思,一路找寻言弛家宅而去。
几经波折,终于找到,然而眼前这个处处高悬白幔的大宅,令她觉得有一丝不妙,难道言弛府中也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虽有迟疑,却并未停下脚步,她见大门外无人看守,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府中也是一片缟素,正对着大门的厅堂布置成了灵堂,却不知是为谁而设。
许是听见门口有动静,灵堂中的人探出身子张望,看见来者是言凰,顿起一阵纷乱,整个灵堂一扫寂静沉痛气氛,变得沸腾无比。
一群身着白服的人气势汹汹冲言凰走来,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她的姑母,言弛的娘亲。
言凰的姑母面色不善,一边走一边伸出食指对言凰发难道:“我还未去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言弛在哪里?”言凰不理会她,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一群人包围言凰,言凰的姑母目露凶光,迎上前去便将言凰骂个够血淋头:“言九,你这个扫把星,狼心狗肺的东西,弛儿好心去找你,却落得个死无全尸,你……你好歹毒的心!兄妹情深,你怎么舍得加害于他!”她尖利的指尖几乎戳在言凰的脸上,吐沫横飞,额角青筋暴涨。
言凰不明就里所以未曾开口,面对捶打谩骂,言凰只是抱臂而立,忍她一时。
对方见状,更加肆无忌惮,一手粗暴地撕扯言凰的衣服,另一手依然在言凰眼前不断戳动,放开嗓门高吼:“还有言家祖宅、财产,你都弄去哪里了!?”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姑母大人。”言凰回瞪她,顺势大力掰开她肆虐的双爪,但观神情,俨然已经濒临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你!”她一怔,很快又欲上前拉扯。
言凰眉头皱起,心底泛起异样的烦躁,再无留情,瞬时电流贯穿周身各处。没有根基护体的姑母被强烈的刺激弹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倒地不起。
众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怒斥言凰——
“你大逆不道!”
“那是你的姑母啊,你竟然能够做出此等残酷之事!”
“你下手如此歹毒,残杀言弛少爷的妖人必定是你!”
……
四周围堵的众人强烈谴责,谩骂声声不绝于耳,言凰不怒反笑道:“道是何物?逆便逆了!”
他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血肉亲情,又何尝真正在乎过?当他们向言老爷和言凰发动迫害的时候,可能念及过什么?她只对言老爷有感情有责任,却并未圣母到爱屋及乌,连同这群混蛋亲戚也一并爱戴。
不念血肉至亲,无情迫害的他们才是最恶毒的,他们不值得原谅!
言凰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挥衣袖在包围圈中拂出一条道路,大步流星向着灵堂走去,她要亲眼看一看言弛那个混蛋究竟是死是生!
走进灵堂,直奔停放的棺木,当视线落在那个人身上,言凰颇有震惊,从未见过如此恶心景象,下意识便想俯身呕吐。
棺木中躺着的那个人几乎只剩下头和脚,惨白浮肿的面目应是言弛无疑,可是……他究竟与谁结怨,才会死的如此凄惨?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气味,她觉得有些熟悉,不禁多吸了几下。这气味不是单纯由尸体发出的,好像还混合着什么?
她闭目在脑中回想,终于察觉,这是磷火的气味,与先前拿到的契约残叶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言凰忍住胃里的翻腾,俯身探入棺木中细细查看,果然发现残尸的边缘有一圈不易察觉的蓝紫。
见此情景,她已经可以下结论,看来言弛的死也与幽都浮世脱不开关系,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究竟有何目的?因何缠上言家不放?
言凰疑问重重,又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神秘强大,似乎来自黑暗,令人看不透彻,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冲身后一群人道:“你们可知言弛的师父黑先生现在何处?”
众人惧怕言凰,都不敢搭腔,言凰冷笑道:“知情不告的废物大概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吧!”
此话刚出,便有人争先抢道:“言弛少爷总去找北郊乱葬岗上找他,听说他是那儿的守墓人!”
乱葬岗,守墓人?这两个词令言凰心中的线索亮了起来,她继续逼问:“你对那人有什么了解,统统说出来。”
“是,是……那人什么来历,怎么与少爷结识的我是真不晓得,但他本事是极大的,少爷看重他的本事便拜他为师,称他为黑先生,我也没见过几回。”
黑先生玄厉,果然他是最有问题的一个人,言凰了解到这一点便不再纠缠,阔步走出灵堂,出大门向马市上挑了匹快马奔向北郊,很快便到达。
“什么地方不好住,偏偏住乱葬岗,这玄厉当真一身邪门。”紫电久居九天圣域,从不接触此等下界之地,而且此处气息阴冷浑浊,无形中干扰对神力产生干扰,自然令他十分不适。
言凰大胆猜测:“也许他根本不是人。”
自从幽都浮世这个名字浮出水面后,她便开始怀疑这一切根本不是偶然,也许在很久以前幽都浮世就开始策划着这场变故,但将言家夷为平地能够得到什么益处呢?
“幽都浮世中的生灵不可能在人间随意行走,即使是三破日也只有午夜可以短暂停留。”紫电并不认同她的观点。
炎华插话道:“我亲眼见过与游光缔结契约的妖物,他就像是从幽都浮世来的。”
这一句极具说服力,连紫电也不言语了,默默缄口,反正他是最没道理的那一个,没有人想听他的意见。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了解范畴,让紫电这么一个久居天界的了解幽都浮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乱葬岗上阴风阵阵,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任何房子,此地人迹罕至,遥望前方极为空旷,只有数不清的累累坟茔,大白天也是鬼意森森,令人止不住的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