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此刻的我在心里默念着有蚊子叮我,有蚊子叮我,不就是蚊子嘴变异了,粗壮了点,坚硬了点,怕啥,扎在血管里,没事,已经抽了四管,还剩四管,离结束不远了。
坚持了很久不去看从自己身上被抽离的鲜血,终归是有点忍耐不住,回了头,看到森冷的针头插在我的静脉上,连接针头较粗的软管里蕴满我的血。
女王血被保存在由鬼族提供特制的封口镶嵌铝钛合金具有防裂连子弹都打不破的防弹玻璃管柱里。
安全封口后的血柱又被安置在移动冷箱里,冷箱同样被制作成保险箱形式,有强硬的铝钛合金外箱,繁琐的密码程序,确保运送去小城的路上不会出现意外。
如此周密,彰显了鬼族对女王血的重视,恍然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生物科技谍战片的宏伟高端科幻情节中。
沐寂合上了保险冷箱,收起抽血器械,将我从棺材里扶起来,我看到自己暴满青筋苍白病态的手搭在他白皙透骨的手上,被抽成了干尸。
几近是被他抱出棺材,双脚落地时,一阵头昏脑眩,颤颤巍巍地拉起裤子,露出一截裸露的小腿和脚,宛如八十老太干枯的皮肉。
才四柱血就把我抽成了这样,吸血鬼血液的流失比人类来的严重,少几升已经是极限。
半靠在他身前,竭力费劲地伸手敷在脸上,“我现在是不是脸如白纸,脸颊深陷,眼睛下面是肿黑的眼圈……是不是很丑?”
“你何不自己一看究竟。”
我被他引着离开地下室,进了卫生间,看到巨大的镜子中自己好像得了能吞噬生命的疾病的模样,对着镜子不自控地咽着口水。
饥饿难耐的感觉,一直没敢多把视线放在沐寂身上,虽然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纯正纯血种味道,有着让我产生不能控制的食欲,但不去看他,我学着练习的自控力倒是能让我撑下去不失狂地扑倒他。
这时盯着镜子中自己的映像,虚弱无力,手指垂捏着脸上的皮肤,清晰显露的血脉纹路,我非常地饥渴,透过血光的眼瞳,我想要吸食自己的血骨。
手心贴着镜子冰凉的镜面上,手指收拢,指甲磕着镜面,发出麻痒的震颤,在上面留出五道尖锐的划痕。
镜子中出现沐寂的影子,他握住我划破镜面的手,指甲里还残留着磕下来的玻璃碎屑。
“过来这边。”他一边讲,一边带着我躺进了旁边的浴缸里。
雾气缭绕,湿润温暖,他放好了浴缸里的水,让我躺在温热的水里。
一触及暖暖的水,失血过多造成身体的冰凉,胃部乃至全身上下血管的痛鸣得到疏解,变得不那么疼痛不能忍受。
沐寂站在一旁,卷起他的袖子,用他利爪的尖指沿着手臂的经脉,滑开了血管,血腥与优雅并存,泊淡的恐怖气氛。
“喝吧,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你可以提任何意见,不必隐忍。”他轻抚着用血染红我苍白的嘴唇轮廓,启开我的双唇。
嗜血之欲席卷而来,血欲的野性狂烈地涌出,獠牙猛张,粗暴地将他翻到在浴缸里,举着他血流不止的手腕咬下去。
——
冰肤玉肌,容颜依旧,但永驻地不是红颜,是俏桑白面。
泡澡时间太久,容易把皮肤泡起皱,泡出一层死皮,我抬起胳膊,比白玉还要剔透的肌肤,正巧相反。
再捧起浴缸中的水,淡粉色的,薄薄的腥味。
他把他自己当食物,养活我这头吸血的怪物。
鬼族需要女王血,可其实最后要的是他的血,我只是个过滤器,把他的血过滤好奉送给鬼族。
他不声不响,鬼族讨要女王血,他就给,不是他狠心默认同意沃森算计那样可以借机让我去吸食人类,他默默接受,是因为他认为能喂养填饱我的肚子的并不只能是人类,用他的血就行。
少血的不是我,是他,这样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大概又想起了我跟他提过用纯血种的血可以驻颜,虽然我自身都已经是纯血种了,不需要美容不美容,但他白着一张脸,清清淡淡中罕见地笑,“那段日子整天整夜见你稀罕垂涎我的血,喊着嚷着叫要用我的血做面膜,现在让你如愿以偿,虽然你也已经有了容颜不老的本事,但泡泡血水浴可以让你更滋润。”
完好无损掩藏在白衫下的臂膀,险些成干尸大概只能发生在我身上,他迅速进食不留一丝一余地狼狈,臻制的琥珀眼从没暗淡过分毫。
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望他的方向半伏出浴缸,揪着鼻子细闻,仍然能闻到掩饰不急血的味道。
干干净净的仪容,出尘无杂质,不如慕容缭的纯白,多数像慕小白这类单纯善良的类型,他们只是纯如白纸的一种,而沐寂不同,他心里装着世界,又似世界里装着他,临架在双重极致之间,白得似无,淡地就算眼前迷雾重重,从他眼里看出去地也是透彻无比,可又不会与你言说的情淡,一袭优质的白衣,白得像他的世界,能打通心底的眼孔里是我的影子,我就成了他世界里的一个黑点,唯一的黑点。
黑点是邪恶的,是顽劣的,它不想在他的大千苍白世界只做小小的一点,给它一滴水,它会贪婪的晕荡开来,扩大自己的势力,因为它变成了墨,遇水就淡,水越多,墨的颜色就越淡,在你以为加了足够的水化淡了这滴墨,洗去了这个黑点,实不知,黑变墨,墨变无,无又似白,这个黑点已经跟他的白融汇在一起。
看着他步步向我走来,我就半蹲在浴缸里,朝他伸出手,湿淋淋的手,刚好一个手掌,湿润的娇小手掌印在他的左胸膛上,单薄的衬衫立刻湿透,形成了一层近乎透明的暧昧阻隔,阻挡住衣衫下健硕并在轻微跳动的部位。
浴室里湿热的雾气密布,给他平静的琥珀眼上了一层水雾,是浓烈的暗赤还是清淡的水红,分不清晰。
我收回手,双手搭在浴缸沿上,身体缓缓掩进水里,湿身的衣服贴身太难受,早就被我脱在一边。
“沐寂,你还不够格哦,在没给自家宠物清洗完毕前,就换好衣服,不听话的宠物,可是会炸毛戏水四处乱溅,再让你去换一次衣服。”歪着头,睁着大大的从小裕那里学来的猫眼,说着如猫儿般讨欢的调皮玩笑话。
“如此,依天天的意思,是我照顾不周,这衣服还是脱了吧。”见他定立在我身前,居高临下,而我只能仰看着他轮廓深刻的下巴,冷冷冽冽。
眼睑垂眸下,看清了深如黑血石的眼睛,深不可测。
修长的指解开一颗又一颗衣扣,潇潇洒洒地脱去,雾气霎时又萦绕了他的身。
“清清爽爽,无牵无挂,溅不了衣服,但这要是溅湿了我的身,还望天天能牵动纤纤十指,为我也洗上一洗。”迎着雾气缭绕压下来的身躯,泛着点点红晕,触碰肌肤,薄薄一层湿湿的水粘触感。
皎洁的白月能在黑夜下给天空一片暗光,是因为它够腹黑,它既不去跟太阳争夺光辉,又不让黑夜完全包裹压倒了它的光芒,朦胧微弱而又霸道地无处不在。
如果我是黑夜,此时此刻的沐寂就是那皎洁的白月,不,应该是狡猾。
他忽然蹲下,透骨的手指撩拨着水面,“你……确定让我们一起洗洗?”
心里狂呼,脸皮厚点,但还是抵挡不住会脸红心跳。
盯着他在我目光的平行线上的性感锁骨,想说嗯,但喉头发紧,说不出话,傻缺地咽了一口口水。
美色害人,不过也算是做出了肯定的答案吧,他懂的吧?
趴在浴缸沿上,垂下头,画着圈圈,他还不明白吗?
水波推动,到腋下的水位已经到了肩膀,恍惚中,好像瞥到两条修长的腿跨进浴缸。
背对的身体也在水润中被捞进一个怀抱,跟他一起卧靠在浴缸里。
跟随着他手掌的抚摸,耳旁温湿的呵护,“就让我再来喂饱你一次。”
——
跟沐寂共浴过后,一身疲惫,又被抽掉了四个六百毫升的过滤女王血,再由沐寂亲自喂血给我,不让我感到饥饿,不产生嗜血野性。
沐寂喂完血就离开,回来后又是一身清爽。
他一定是去补血了。
也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血液,人血还是动物血?人造血?A型?B型?AB型?O型?
将我被抽了八次的宝贵血柱安放在保险移动冷箱里,又把冷箱放进别墅墙壁夹层的冷柜里,多份保险好安心。
顺手再在自己的小金库,冷柜的一个小角落,挖出一袋属于我的财产,我的血浆,人类的时候缺钱,变成吸血鬼缺血,生活总在缺少中度过。
其实这私密的隔层,已经渐渐演变成了维朗尼卡小殿下的私人基地?
为毛我又在这里遇到他?!
他不是回房了?
吸溜地吸完血浆袋,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O型的血。
打算悄声退出去,他可能还在气头上,这又明显是他先待的地方,是我打扰了他。
他脾气暴虐,用的第六识异能又是火系,他大概也觉得他的火气太大,借冷柜来降降火,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妙,引火上身,这火可不是一般的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