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奶奶和两个媳妇起初处得不错，她尽量一碗水端平，一家人一个锅里吃饭。谷奶奶负责一日三餐，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孙桂芝给谷奶奶生了个孙子，谷奶奶乐得嘴咧到耳根子上，儿媳妇做月子她起早贪黑的侍候。孙子才出满月，董淑芬又给她添了个孙女。
谷奶奶是农村保守的老太太，喜欢孙子远胜过孙女。董淑芬这月子做得就有点可怜，别说一日三餐，能吃上两顿就不错了。老太太怀里抱着孙子，眼里还没有孙女。
董淑芬抱着孩子就哭，赵虎心疼自己媳妇，对自己妈就有了意见。
“妈，我嫂子都出满月了，你是不是过这屋照顾照顾淑芬？”
谷奶奶放下孙子，来到西屋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是我不侍候你，前院的媳妇生得也是丫头，人家三天就下炕了， 生丫头不费体力。”
董淑芬娘家妈死得早，她性子也软，婆婆说什么就是流眼睛听着。用头巾包了头，不到七天就下炕了。
谷奶奶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一瞧老儿媳妇好拿捏，心眼就偏偏了。
“把你侄的芥子也洗了。”老太太把孙子的尿布也往盆里一扔，转身去哄孙子了。
“妈，你让谁洗呢？”赵虎进屋正好赶上他妈欺负自己媳妇呢！他立马就摔脸子了，自己年纪一大把才娶上媳妇，虽说是个寡妇，难得得性情好，对自己知疼知热的，还给自己生了孩子。他喜欢女儿，女儿将来不用娶媳妇啊！
当着儿媳妇的面，谷奶奶脸上有点挂不住。
“虎啊！妈有关节炎，这都秋天了，水凉。”
赵虎拽起媳妇，“进屋躺着去。”抬脚就把洗衣盆踹了，扯脖子就开始喊，“我媳妇还做月了呢！她能碰凉水吗？我告诉你，你怎么侍候她的，就得怎么侍候我媳妇。”赵虎指着东屋，两眼吊吊着老虎似的。
“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你……”谷奶奶气得浑身直哆嗦。
孙桂芝会看眼色，老二媳妇面软能欺负，老二性烈如火，她还真有点怕。
“淑芬，你给我听着，老老实实给我躺着，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下地，腿我给你打折了。”赵虎进屋又冲媳妇一通嚷。
谷奶奶了解儿子的脾气，小时候被惯坏了，真敢动手打自己。忍气吞声侍候着东西屋两媳妇，一天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妈，瞧您累的。”孙桂芝会哄人，坐在炕上给谷奶奶捶背。“妈，瞧您孙子朝您笑呢！”
老太太一见孙子，啥累都没有了，“我大孙子会笑了。”
“妈，您孙子一天天大了，这房子就住不开了。您看让老二他们搬出去住吧，您就跟我们过，我给您养老送终。”孙桂芝惦记着老太太的房子呢，以前没孩子这么住着就算了，以后不行，这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
“行，这房子给我孙子了。”
老太太生老儿子的气，心里想着给老二点颜色看看。当天就拿着了房照过户到老大名下了，下午回来就让老二搬家。
“搬家？往哪儿搬，凭啥让我搬？”赵虎一听就咋毛了。
“这房子我已经给我孙子了，以后我跟你大哥过，他们给我养老送终，不用你管。”老太太侍候二媳妇月子，心里冤得不行。
“哈哈。”赵虎笑得毛骨悚然，转身找了把斧子就开始抡，屋里是见啥砸啥，他不傻自己家这半那是不能砸。吓得两孩子哇哇大哭。
“你别傻站着，管管你兄弟。”孙桂芝推自己男人一把。
赵龙、赵虎一奶双生，性情大不相同。赵龙生性窝囊胆子又小，打小他就怕他二弟。胆突地上前劝了两句，挨了他兄弟两脚，再不敢劝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围了好几层，谷奶奶拍着大腿连喊带骂的，“作死的娼妇都是你挑唆的你男人，还不去劝劝。”
董淑芬脸臊得通红，“二虎，别砸了，咱们搬。”男人打心眼里疼她，她又有了自己的女儿，她不想闹得难看。
“我也是你儿子，给他房就得给我，这破房子我不要，你给我盖新的，要不然咱们谁也别想安生。”赵虎随手就把斧子扔在赵龙家炕上了。
谷奶奶后悔，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混，不如就这么糊涂着过了。待儿子气消了，老太太赔着笑，“虎啊，妈错了，不分家了，就这么过吧！”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欺负我媳妇，给我钱，我要盖房子。”赵虎耍横。
“钱不都给你们娶媳妇了，还哪有钱。”老太太压着火气，她真怕赵虎对她动手，倒不一定能打坏，当着乡亲们她丢不起人啊！
“没钱？这话别和我说，不给我钱我就闹。”
董淑芬拉了男人两把，赵虎没给面子狠狠瞪了两眼，心说败家娘们，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娘俩吗？
赵虎说一不二，也不下地干活了，天天就在家作他妈，饭不随口随手就扔，话不中听跳脚就骂。老太太一合计，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林矿那房子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谷雨那小贱货不在家。王翠疯了，谷宝心软，不如哄哄谷宝，把房照偷出来。
谷奶奶蒸了一锅包子，拎着就来找谷宝。院门口瞧见晾了一院子的床单、被套，心里还琢磨，莫不是王翠明白过来了。
“宝啊，奶来看看你。”老太太喊着。
谷宝刚给别人理完头发，正收拾地上的头发茬子呢！ 老太太进屋，谷宝也没知声。
谷奶奶睁大眼睛扫了一圈，视线就落在谷宝装钱的盒子上了，里边支支楞楞地装了一盒子的零钱。“我大孙子能挣钱，奶的日子过得紧巴，连买盐的钱都没有。”边说边往钱盒子跟前凑，看谷宝没知声，伸手就要抓钱，眼瞧着就够着钱了。忽然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盒盖一扣，连盒子带钱都收了。
“你？”谷奶奶恼火，抬头对上谷雨冰的眼神，老太太蹭就站起来了，用手指着谷雨的鼻子，“小骚Ｂ，这是老谷家，你这个野种回来干什么？我拿 我孙子的钱，你管得着吗？”说着上手就抢钱盒子。
“赵家奶奶，既然知道这里是姓谷的，你还来干嘛？不取自拿，叫偷，你懂吗？要不要我报警，送你到派出所住两天去？”谷雨将谷宝挡在身后，这个家傻的傻小的小，她不能再任人欺负。她身上带着母鸡护小鸡般的强势态度。
谷奶奶朝后退了两步，腮上松垮的肉气得直颤。
“谷宝，她不是你爸生的，你赶她走。”
谷宝最不能听的就是别人骂她姐，而且还是如此恶毒的语言，抄起扫地笤帚就要上手。谷雨一看这不行，弟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坏人还是她来做好了，抢过笤帚朝脸盆里沾了水就往谷奶奶身上甩，“出去，出去。”
谷奶奶被撵出大门，抻抻皱皱巴巴的衣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老太太。”转弯处碰上个大戴墨镜的女人，那人摘下墨镜，奶奶的眼珠子瞪得浑圆，眼白拉起蛛网样血丝，一口啐到那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