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一下就是几天,雨点打着窗外的法国梧桐,沙沙沙梧桐树叶低声和秋雨和唱着。
谷雨枯叶一般躺在床上,身体单薄如纸,气若游丝,仿佛一只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雷霆坐在少女床前,握着冰凉如水的小手,一向沉稳有度的眼神颇有些焦躁不安。
“雷先生,不好意思。”
满头白发的专家一脸的歉意,从医三十几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患者,并没有器质性的病变,可一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药顶上就好,一停药体温直线就升上去了。
雷霆勉强笑笑,亲自将专家送回。
雷一鸣揪扯着衬衫的扣子, 脸沉如水,他不知道肖遥对谷雨做了什么,一个鲜活坚韧的生命竟然衰落如此。他几次驱车前往肖家,都被被截在大门外,火得雷一鸣跳脚暴粗口。
“王八蛋肖遥,有本事你给老子藏一辈子。”雷少抬脚就踹在武警站岗的台子上。
谷雨被拐的事,完全由那两个人贩子顶了下来。倒不是他们有多讲意气,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与他们交易的人是谁。
雷家父子因为一个名收谷雨的女孩已经上过一次头版头条,父子二人不想让谷雨再次曝光在大众面前。
汪静特意飞了一趟当日解救谷雨的那个偏远城市的派出所,那边只说被家人带走了,至于详细的信息他们不方便透露。汪静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动用自己的关系施压,那样的话她和谷雨的关系必定会有人关注。
罗宾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半个月,依然是音讯皆无。
汪静倒是隐隐地觉着,谷雨的失踪和雷家有关系。她侧面打听,得天的消息居然是雷氏父子也张着大网寻找谷雨。
“也许是我想多了。”汪静掐灭指间的火焰。今年,她的公司监制的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都已经开机运作,投资方却突然撤资,让她的事业陷入了前有未有的危机。半个月以来,吃不好睡不好,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刚好台湾周氏欲进军大陆,解了汪静的燃眉之急。公司的事触决了,谷雨的存在却像一颗随时可以引暴的炸弹,威胁着她的生活。
汪静想了几夜,偷偷出了趟门。她必须掌握主动,才能先发制人。
谷宝在这个有着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举目无亲,寻找谷雨更如大海捞针一般,找了近一个月,惦记着家里的疯娘,只好踏上归途,每日心急火燎地等着谷雨的消息。
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舞。
谷宝母子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林圹。
大雪将城市打扮的银装素裹,圣诞老人背着红色的礼品袋站在了商店的橱窗上。大街小巷又想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台湾周氏珠宝成功进驻大陆市场,庆功会上,周家暴出喜讯,周家千金的婚礼将在圣诞日举行。各报纸媒体争相报道,报上刊登着巨副的婚纱照,照片上的男女相互依偎着互望,甜蜜的情愫在二人的视线里流淌。
“啪!”雷一鸣摔了手里的报纸,额上青筋暴起多高,腮帮子上的肌肉咬得酸痛。
“王八蛋,肖遥你个王八蛋。”
雷一鸣和乔峰一直在想办法见肖遥一面,问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奈两人无论怎么蹦跶,就是到不了肖遥身边。
周家的记者招待会上,肖遥和周兰心站在周家主事人身后,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雷一鸣戴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攥着话筒,挤过人群来到最前边。摘掉帽子,瞪大眼睛对上肖遥的视线。
肖遥垂首正和身边的女人亲密是说着什么,脸上的柔情都能拧出水来。
雷一鸣目赤欲裂,眼神能杀人的话,他都把肖遥凌迟千百回了。
周兰心身着一袭湖蓝色鱼尾礼服,将妙曼的腰身衬托的恰到好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嘴角含着得体的微笑。当她对上雷一鸣暴怒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凝固,手脚冰冷的没了温度。
“怎么了? ”肖遥温柔地问话,顺着怀中女人的对视线对上雷一鸣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的某根神经被拔动了,肖遥试图地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却什么也没有。他礼貌地朝雷一鸣点点头,那神情完完全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王八蛋。”雷一鸣彻底恼了,“装,你他妈给我装。”蹭地一下跳过桌子,身体直接砸向肖遥,一手扼住肖遥的脖子,一手抢起拳头左右开攻好顿砸。
现场的人先被这突出其来的场面惊呆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周氏千金的前男友?”
“他不是雷氏的太子爷吗?”
记者闪狂按闪光灯将这劲暴的画面收入镜头。
“结婚?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谷雨现在还躺在床上……”
周兰心眉眼猛跳,谷雨果然在雷家。
肖遥挨了几拳,心里隐隐觉着这种打架的感觉似曾相识。
雷一鸣的拳头毫不留情,肖遥也不是个挨打的主。不一会两大俊男就搂抱着打在一处,会场摆得鲜花、香槟洒了一地。
周家长子周作诚是个儒雅的商人,愣了片刻,急忙叫保全。
五、六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呼哧半天才把滚在地上的两个人拉开。
肖遥眼眶子青紫,领带被抓散了,名贵的西装皱得跟破麻布似的。
雷一鸣也没好到哪去,头发乱如鸡窝,嘴角也被打出血了。他被四个保全按住,双脚挣命似的往肖遥身上踹着,嘴里骂骂咧咧的。
肖遥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疯子,心里很是郁闷,他好好地开个婚前记者招待会,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疯子?
事后,周家人原想将雷一鸣扭送派出所。
雷氏的王秘书亲自来了,替雷先生赔礼道歉,将自家少爷带回。
周家原欲与雷氏套套关系,听闻是雷家公子,也不好发作,只好一笑而过。
第二天,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雷氏太子爷大闹肖、周两家联姻的记者招待会。有媒体大胆猜测,雷、肖二人原是金兰兄弟,此番大打出手,大约是二男同争一女。媒体喧嚣了几日,倒把周氏珠宝的股票炒得升高了好几点。便又有媒体猜测,记者会上那场闹剧,是周家进军大陆市场的一场秀。至于雷氏商业帝国的公子配合演戏,媒体猜测,雷少爷是顾念与肖公子光屁股的友情。
酒吧的灯光很暗,两道修长的影子投在墙上。
“失忆?”雷一鸣尖叫着,乔峰的话让他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乔峰点头,“你相信肖遥会为了他后妈的利益娶周家的千金?”
雷一鸣那口酒到底呛进了鼻子,酸楚感沿着脑后的神经转了一圈,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细思量乔峰的话,不无道理。“他怎么会失忆?”
乔峰摇着杯里的红酒,“不知道。”
第二天便是肖遥和周兰心的婚礼,乔、雷二人束手无策,喝到凌晨才各自回家。
“谷雨,他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咚!”雷一鸣倒在谷雨的床下呼呼大睡。
窗外的雪光照在少女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滴在枕畔。
肖老爷子病愈后,不免将儿子臭骂一顿。也只能是骂一顿,走仕途的人敢传出那样不堪的绯闻吗?汪静的事肖家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