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君清拎着一壶酒,惬意地哼着小曲,正朝帐篷走去。突然,吉雅从一旁跳了出来,张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客君清!明日的摔跤大赛你不准参加!”
客君清显然吓得不轻,急忙一个后退,手不断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喂!小麻雀,我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老是这样半道杀出来,我早晚会被你吓死的!”
“能把你吓死是我的荣幸!本姑娘今日是特意来提醒你的,明日摔跤托雷会出场,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自取灭亡,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退赛吧!”
“我说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阻挠我参加达慕大会,原来,是担心你的托雷哥哥胜不了我呀!”客君清讥笑道。
“你!”吉雅紧咬下唇,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
“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摔得落花流水的!”客君清说完便绕过她的手臂走开了,吉雅气得直跺脚,扭头狠狠地盯着客君清,似乎恨不得往他背上剜出一个洞来。
“客君清!不听好人言,你死定了!气死我了!”吉雅狠狠地一抽鞭子,把满腔的怨气都撒在了身前的草上。她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抽着鞭子,嘴里还不停地诅咒着客君清。
鞭子将四周的没膝的草抽得漫天飞扬,发出“簌簌”声响,吉雅却仍觉得不解气,用尽全力左右挥舞。突然,她听到了“啪”的一声闷响,和刚才抽草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然后便是一个女子疼痛的抽气声。
吉雅慌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完了!”她大叫一声,一跺脚急忙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坐在草从中,正抿紧嘴唇侧头打量着手臂上的伤。她雪白的衣衫已经浸染了不少鲜红的血,可以看见伤口处露出的翻卷出来的模糊血肉。
“对不起!对不起!”吉雅慌忙蹲下身子去帮她检查伤口,“我不知道这儿有人,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也不会……是你!”
将离捂住伤口站起来,低着头就准备离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吉雅连忙一把拉住将离。
“嘶——”将离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里的泪水猝不及防地就掉了出来。忍了许久,这一刻终于不用再忍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肯定很痛吧?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吉雅急忙说道,一脸的不知所措和懊悔惭愧。
“是很痛呢,相比之下,这点伤又算什么呢?”将离苦笑说道。
“啊?”吉雅听得一头雾水。
“吉雅姑娘,我没事,我先回去了。”将离说罢转身就朝帐篷走去。
“等一等!”吉雅急忙跑到她身旁着急地问道:“我帮你敷药好不好?你的伤是我弄的,我帮你处理吧,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的!”
“多谢吉雅姑娘好意,我自己……”
“那不行,既然是我弄伤的,我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吉雅不由分说地拉着将离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望着她十分坚定的眼神,将离沉默,也懒得再推拒她。
吉雅扒开药瓶塞子,用手指挖了一些乳白色的药膏抹在她的伤口处,叮嘱道:“要是痛你就给我说一声,然后我尽量轻一点!”
事实上,吉雅手上的动作很轻,所以并不是很痛,而将离在整个过程中也只是略微皱了下了眉头,紧紧地咬着牙,愣是一声都没吭。
“你还真能忍,我那一鞭可是使了全力,可是你却没有叫疼叫苦。”
能忍?将离突然怔在原地。
叶临曾告诫过她,过于自苦,于人于己都不是一件幸事。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痛的时候挂着微笑不再喊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穆子邺的情景,他当时重伤在身,却依然挂着微笑,什么时候,她也学会和他一般?
原来,当心里的苦太多时,对于身体上的疼痛也开始变得麻木。
“你怎么了?”吉雅偏头望着她,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如蝴蝶的翅膀一般。
“没什么……”将离牵起嘴角笑了笑。
“分明就是有什么的!你根本就不是怕痛,而是有心事!”吉雅斩钉截铁道:“明明不想笑却还要对着我笑,我真搞不懂,高兴就笑,不高兴大不了就哭一场,你干嘛强迫自己!”
将离一时哑口无言,本来就苦涩的笑容更僵了。
“我这个人说话一向都是这么不中听,你不要太介意。”吉雅嘟囔着小嘴,似乎也发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沉默了几秒后,她蝶翼般的睫毛突然振翅高展,黑宝石的眼珠一转,一拍手说道:“跟我来!”
说罢她便拉起将离朝篝火堆走去,将离任由她拉着,因为她现在还不想回帐篷,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所以由着她又何妨?
吉雅找到一个空位,把将离往座位上一按,然后冲她眨了眨眼睛,“等我!”说完便径直跑向远处的堆放酒坛子的地方,然后抱了两坛酒过来。
“我额吉不许我喝酒,不过,嘻嘻,到了达慕大会她就管不了我了!”吉雅扬了扬眉毛,脸上洋溢着干了坏事却没有被抓住把柄的窃喜,然后一拍酒坛说道:“你们中原人不是最喜欢什么一醉解千愁吗!这是我们最烈的烧刀子酒,包你喝几杯就醉了!然后什么心事都通通忘掉!抛得远远的!”
看着一身豪气的吉雅,将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难道你不喝酒?”吉雅见她一脸怔愣,不由得问道。将离摇摇头,吉雅霎时灿然一笑,大声道:“这才对嘛!”随后便将酒放在桌上,又取来两个酒碗,一屁股坐到了将离的身旁。
“既然你会喝酒,那我们今天便开怀畅饮如何?就像你们中原人最喜欢的那句诗说的那样,叫人生得意须……得意须……”吉雅正往两个酒碗里倒酒,这一犹豫,坛子里的酒哗啦啦地往外淌着,她却并未察觉,还在苦思冥想。
将离一把扶起她手中的坛子,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对!就是这个!”吉雅兴奋地说道,然后自顾自取了其中一碗,将整碗酒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去。
“哈!我先干为敬!看!”吉雅将酒碗翻了过来,示意将离她已经将酒喝得一滴不剩。“你也来试试?”她端起一碗酒递给将离。
将离略微蹙了一下眉头,迟疑地看着酒碗。突然,她伸手接过桌上的酒碗,仰头猛然灌了下去。
“豪气!我就喜欢这样的!”吉雅一拍桌子说道,然后又抱起坛子给两人重新盛满。
“咳咳!咳咳!”将离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方才吉雅倒酒时她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已经能想象出这酒的辛辣和刺激,可是,入喉的感觉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也许第一口你会觉得很辣,不过不要因为这样就不敢尝试。这酒后劲十足,再过一会儿你就会发现,舌尖喉头的那一抹甘甜,真是经久回味、久久不散!烈酒虽辣,不过习惯后你就会慢慢发现这酒真是个好东西!来,干!”
将离含着泪花看着吉雅,吉雅的笑容盛开在她眼前,犹如一朵灿烂的葵花。
“对了,你知道我叫吉雅,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吉雅突然抬头问道,眼睛如同一块黑宝石般熠熠发光。
“我叫将离。”将离憋着眼泪说道,这酒真是太烈了。
“将离?嗯,我记住了。”
将离泪眼迷离,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纯粹,她突然想,如果挨近这样单纯的女孩,她会不会也变得简单些?
“干!”吉雅笑着与她碰杯。
“干!”她也举起酒碗碰了上去,然后再次仰头任这美妙的液体灌进她冰凉的身躯。
……
酒过三巡,将离早已招架不住倒在桌上。吉雅的脸上也染了一大片酡红,已是醉得不轻,不过嘴里却仍然嚷着要喝酒。
“哟!这不是塔塔尔家的疯丫头嘛!”突然,一个盛装华服的男子站到两人桌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吉雅,只见他蹲下身来,一把夺过吉雅手中的酒碗。
“还给我!”吉雅嘟囔一句,伸手就要去夺自己的酒碗。
“不还又怎样?”男子拿着酒碗的手向后扬着,身体和脑袋却凑到了吉雅面前,满脸淫笑。
吉雅笑着伸手拍了拍眼前的这张脸,然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乞颜家的那头猪,嗯,长得真丑,还是客君清好看些,咕……”吉雅品头论足完毕之后还打了个嗝,满嘴酒气直接喷在了男子脸上,然后一低头趴到桌上就睡倒过去。
“好臭!”男子连忙退后扇了扇鼻子,嫌弃地看向吉雅,眼睛里透出危险的味道。
“哼!塔塔尔吉雅,原来你果真钟情于客君清,不过,你没有机会了!”男子一挥衣袖,正准备离去,却听见酒坛倒地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
他立即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吉雅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女子,眼中立即闪过一丝阴狠。只见他又倒了回来,俯视着将离。
“中原人,看来是客君清的人了。”男子伸手扳过将离的脸,当他看到将离的容颜时,两眼立马变得色迷迷的,嘴角也扬了起来。“不就是个跛子吗,动你的人我可是很感兴趣。”
男子伸手迷恋地抚上了将离的脸庞,手慢慢地往下滑,喉结也不住地上下滚动着。他的手一直滑到将离的脖颈,伸手就要去撕扯将离的衣服。
“放开她。”突然,一声冷冷的话语响起,带着森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