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观看着场内早已将箭射完的乞颜牧仁,不禁疑惑道:“师叔,你说他这么厉害,干嘛不像客公子一样多射几只呢?他这一下只射了四只,万一别人超过他怎么办?”
将离朝乞颜牧仁看去,只见他胸有成竹的地站在场中,气定神闲地观看着别人射箭,心里不由得佩服,看来这个人不仅四肢发达,头脑也并不简单。
“他和客公子都能入围决赛。”将离笃定地说道。
“师叔怎么知道?”
“阳观,追捕猎物的前提得是有猎物可追。一箭双雕并非人人都可以办到的,别忘了,一共只有二十只鹰。而这场比赛取前三甲,也就是说,只要射中五只就一定能稳操胜券、脱颖而出。”
的确,十四个人面对二十只鹰,必须手疾眼快,下手又准又快。贪心过大,想要一箭双雕只会浪费时间,而等你瞄准之后也许早已没有鹰了。
“但那位公子只射了四只,要进决赛还是有点困难呀?”
“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阳观,这全仰仗客公子箭术精绝呀!”
“哦,我懂了!客公子射了太多,自然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超过那个人,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这乞颜牧仁还真了解我家公子,公子是绝不会浪费任何一支箭的。”
将离望着场中同客君清谈笑风生的乞颜牧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原来,对手的强大也是可以利用的。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赢客君清,而是入围决赛。不过,这却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有成功入围决赛人才有机会拿到第一,至于射箭的排名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不一会儿鹰就纷纷坠落下来,转眼空中就再也不见那高飞的身影。早有人跑上前去捡起被射下来的鹰,然后集中在一起清点起来。
果然,结果不出意料,客君清射下七只位居第一,乞颜牧仁射下四只位列第二,两人毫无疑问地进入了决赛。而在这场比赛中,还有四位选手一只鹰都没有射到,无不垂头丧气,不过,他们看向客君清的目光中显然多了几分佩服!
果然,在草原上,人们只会敬佩用实力说话的人。
场上一片欢呼,人们都沉浸在喜悦当中,而他们的英雄也将在这三位选手中诞生。
达慕大会的比赛全集中于一天,所以,最后一场比赛被安排在了下午,一旦选出勇士后,整个草原将会狂欢三天三夜。
将离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闲逛,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道鲜亮的身影,正是吉雅,只见她一个人左顾右盼、神情警戒地猫着腰躲在一顶帐篷后。
“吉雅,你干嘛呢?”将离走上前一拍她的肩膀问道。
“呀!”吉雅吓了一大跳,浑身一颤,小脸煞白。直到看清眼前之人是将离之后才舒了口气,道:“啊,是你呀,吓死我了!”
“吓着你了?你到这儿干什么呢?”将离伸头朝前望去,前方就是驯马场,全是马匹,人都不见一个,她来这儿干嘛?
吉雅慌忙摆手道:“没,没干什么!”
将离探究地看着她,她那样分明是做贼心虚,脸上明显写着有阴谋。
“将离……”吉雅嘟囔着嘴,见将离仍不理她,只得深吸了口气,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来暗算乞颜牧仁的马的!”
“什么!”
“先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会帮我吧?”
“啊?”
“跟我来!”将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吉雅拽着绕到了帐篷后面,继续绕着弯朝驯马场走去。
“吉雅这不妥,你不能乱来!”将离一边走一边劝导,无奈吉雅毫不听劝,眼里像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突然,两人猛地一滞,前方突然被一个魁梧的男子拦住了道路。将离抬头,来人正是乞颜牧仁,他此时一身劲装,透着阴鸷霸道。
乞颜牧仁伸手拉住了两人的路,他胳膊上的肌肉如同麻绳一般扭着,脸上也是拧成一团的阴笑:“吉雅,你这是要去哪呀?不会是想对我的马下手吧?什么时候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吉雅姑娘也要做这么卑劣的事了?”
“你!乞颜牧仁!谁说我要去毒你的马了!姑娘我是好奇所以来玩玩,你那些龌龊的想法不要强加在别人身上!”吉雅跺脚说道,面上红彤彤的。
“那就好,你就乖乖地等着当我的王妃吧,哈哈!”乞颜牧仁大笑着,经过将离的时候略微停滞了一下,闭眼嗅了嗅,极为满足地叹道:“嗯,好香……”
将离偏头怒瞪他一眼,不料他毫不在意,反而大笑着扬长而去,散落满地恼人的笑声。
流氓!将离在心里骂道,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对于乞颜牧仁这般放肆无礼的行径很是生气。她回过头来,正准备和吉雅说话,不料却看到吉雅埋头抽着肩膀。“吉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她关切地问道。
“将离……”吉雅抬起头来,一脸泪痕,满腹委屈地叫着将离的名字。将离赶紧掏出袖子中的手帕递给她道:“来,擦擦眼泪。”她突然想起刚才乞颜牧仁的话,吉雅即将成为他的王妃?看样子吉雅很讨厌他,所以才这么伤心的吧。可是又不全像这么回事,难道是……吉雅喜欢客君清!
吉雅接过手帕囫囵地抹了眼泪,使劲吸了几下鼻子,不忿地说道:“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他做梦去吧!我绝对……呜呜……”开始的那句话还说得挺硬气的,说到一半语气就弱了下来,然后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索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揩在了手帕上。
“你别哭了,哭很伤身体的。”将离担忧地看着她,伸手替她顺背。
“我阿瓦已经答应了,只要乞颜牧仁拿了第一就让我嫁给他……”吉雅抽泣着说道,声音里全是无奈。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原来草原上也是这样……”将离不由得叹道。
“不行!我死也不要嫁给那头猪!我吉雅要嫁只嫁自己喜欢的人!”吉雅突然大声说道,犹带泪痕的脸上满是坚定。
“我觉得乞颜牧仁未必能夺第一,不是还有客公子吗?”将离意有所指地看着吉雅说道。
吉雅一愣,随即忙低下头,撇了撇嘴说道:“他,他都能赢就见鬼了!那个自大狂!”
她轻笑一声没在说什么,然后两人一起朝赛场走去,再过一会儿就该是决赛了。
比起前两场比赛,骑马比赛无疑是最简单的,不过,却也是最扣人心弦的,因为它比的只有速度,绝对的速度!赛道一直延伸到五里外的定木桩的地方,选手只要骑马到达木桩处并取了上面的旗帜,然后再骑马原路返回就行了,最先到达者胜利。
此时,赛场上早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不过人们早已迫不及待。将离拉着吉雅朝人群中挤去,能占到一个好位置是关键,这样才可以看见最精彩的时刻。
赛道大概有三丈左右宽,两人在人群中挤了半天之后,终于寻了一个靠近终点的地方站定。将离极目远眺,在人海中搜寻着阳观的身影。果然,爱凑热闹的阳观也和她一样站到了人群前,正在她的斜对面。
阳观还没有看见她,叶临却最先发现了她,他的目光依旧是冷清持重,而那道青色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也似乎丝毫不受干扰,仿佛一朵青莲,遗世独立,一尘不染。
“恐生变故,一切小心。”叶临内力传音道。
他的神情很凝重,将离颌首,她也有不好的预感,这场比赛似乎不会顺利进行。
草原上的风很清凉,将离抬头看去,蓝天、白云,还有翱翔的鹰,一切都这么宁和美好,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突然,手臂一紧,原来是吉雅抓得太紧了。她顺着吉雅的目光朝前方望去,只见客君清与乞颜牧仁都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正策马朝起点处慢悠悠地走来。马蹄轻踏,两人脸上都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堪与日月争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将离眯眼看向乞颜牧仁,他的笑容总有种阴测测的感觉,让她厌恶不已。吉雅则越发握紧将离的手臂,双眉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开始了!”吉雅使劲把牢将离的手臂惊呼道。
只见令旗一挥,三匹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急速朝前奔去,扬起滚滚尘烟!客君清与乞颜牧仁并驾齐驱、不分伯仲,另外一名选手也紧跟其后,咬得很紧,三道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那一端,余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浓烟和人们的狂呼声!
人们热情不退,如浪潮拍打礁石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席卷而来。吉雅紧咬下唇,牢牢地盯着地平线,倒是难得的安静,将离也伸头朝前方望去。
等待总会让人错认为时间很漫长。头上的太阳突然变得异常的热辣,人群也开始躁动起来。到底会是谁会第一个出现在视线尽头?会是谁呢?
突然!一个豆大的白影出现在前方!
“是他!是他!”吉雅兴奋地拽着将离的手臂说道,激动不已。突然,她怔住不动,因为紧追着那抹白色的还有一抹藏蓝色!正是乞颜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