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翊远,我信你。”
一字一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烈翊远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锁着她,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一般。“阿离,你真的好胆小。”他念叨道,语气里满是嗔怪和怜惜。“为何你总是如此小心谨慎,为何你将自己的心锁得牢牢的?”
将离但笑不语,如今,她心上的那层坚硬的外壳还不是被他撬开了。或许是因为娘亲的情路太坎坷,所以她潜意识地抗拒,逃避。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愿意放开手去爱一场,她选择相信他,只期望,一切还不是太晚。
于是,她将手环上他的腰,抓紧这个属于她的怀抱。这样的温暖在总是令她贪恋,她生怕幸福一不小心就溜走了。
爱,亦会让原本懦弱胆怯的人奋勇向前,无所畏惧。
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偏头嗅着从他颈窝里散发出来的艾草清香,情不自禁地就说了句;“是艾草,我喜欢艾草。”
她吐出的气拂过他的脖子,痒痒的。
“别动!真是,像只小猫一样。”他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手指插进她的发间,一丝一丝地捋着她的头发,然后额头与她相抵,说道:“阿离,你终于不再逃避了。”
“为何你总是如此笃定?”将离其实很疑惑,为什么烈翊远总是如此笃定,他何以如此精准地知道自己的心意。
“因为我是这样期待的。”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直视她道:“因为是这样的期待的,所以便不断地朝着期待的方向努力,不管如何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最后,在不知不觉,事实也就真的变成了自己所期待的模样。”
他黑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情意,如同秋日的湖水,清澈宁和,倒映着她精致的容颜。那眼眸有种魔力,召唤着她,让她不禁想要沉溺其中。
她的心突然如擂鼓一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好似下一刻就能冲出胸膛去,喉间似乎也开始变得干涩,整个人紧张不安。看着他绯色的唇,她突然想,贴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
“咳咳!咳咳……”阳观突然咳嗽起来,将离赶紧从烈翊远身上弹开,别开头去,面上一片绯红,她刚才在想些什么!烈翊远也尴尬地清了下嗓,心里不由得愤愤,为什么每次都……上次是那该死的鱼,这次又是一个小屁孩,他到底何时才能将这颗樱桃吃到嘴里!
阳观悠悠地睁开眼睛,当看清将离之后,立即咧开嘴笑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叔,阳观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将离鼻头一酸,这孩子醒来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安慰她,心里一阵感动,同时愧疚之情更深。她差点就永远地失去他了……
“阳观,以后该改口叫师父了。”
阳观难以置信地看着将离,然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甜甜地喊了句:“师父!”
“看样子是真的差不多好了,这么有生气。”烈翊远不由得笑道,心里由衷地为将离感到高兴。
“师父,他是?”阳观这才发现一旁的烈翊远。
“他是客府的……”
“我是你师父的未婚夫。”烈翊远赶紧说道,笑吟吟地盯着将离,目光灼灼,如火般炽烈。
未婚夫?将离再一次被他的无赖打倒。这就是他的期待吗?因为期待,所以便将之说成理所当然的事实,最后,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事实?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一时间竟然忘了反驳。
阳观看着将离,心里突然一慌,立即大吼道:“不可能!”
将离诧异地抬起头来,他怎么反应这么大。阳观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我一直以为师父会和叶先生在一起呢……”
“小孩子胡说什么呢!”将离听了不由得皱眉说道:“师父只是奉你师公之命前来帮助叶先生为客公子治疗脚疾的,与叶先生并无瓜葛。还有,这位是烈公子,他方才是同你开玩笑的,你这次救命全靠了他给的雪莲。好了,快再睡会儿,师父去给你弄点吃的来,一会儿再叫你。”
将离细心地为他掖好被子,然后看向烈翊远,两人便一起走出屋外。阳观一直注视着两个人走出去,嘴巴翘得老高,他最喜欢的就是叶先生,怎么又突然多了一个烈公子,看来他要赶紧好起来帮助叶先生挽回师父的心才是!
想到这儿,他浑身充满了劲,赶紧动了动身子,无奈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只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屋外北风呼啸,发出嘶哑的声音,拉锯一般,磨得耳膜生疼。将离不禁打了个寒噤,瑟缩着身子。烈翊远见她如此,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用狐裘罩着两个人,然后打着灯笼拥着她朝厨房走去。
狐裘带着烈翊远的温度,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将离偎在他身旁,突然觉得烈翊远就是她的大火炉,不仅仅让她的身体不再感到寒冷,也给了她的心灵一份温暖。
如果穆子邺让她不再轻易相信人,那么,烈翊远就是让她回归本真、做回自己的那个人。谁能想到,带给她黑暗的是备受尊崇的一代战神南风王,而带给她光明的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影阁阁主?
世事难料,唯能握在她手里的,只余这一抹温暖。想到这,她下意识地靠近他。
“看来无豫说的果然不假,你还真是怕冷得出奇,不过也活该,谁叫你把我送你的狐裘给了他人。”
将离猛然停步,然后抬头看向他,那件狐裘,竟然,是他送的!
黑暗令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那双亮若寒星的双眸却看得无比清晰。那里面饱含的情意她何尝读不懂,他似乎有些吃醋了呢!
将离莞尔一笑,踮起脚尖就往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烈翊远不禁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将离会主动亲她。不过,他马上还击了,这一次,他一定会将这颗樱桃摘下!
下一瞬,他的唇就覆上了将离的唇瓣,贴合得无一丝缝隙,好似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将离眼睁得老大,诧然地望着眼前无比放大的俊颜。烈翊远扔下手中的灯笼,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将她拥得紧紧的。
唇上是湿润的触感,烈翊远轻轻地用唇摩挲着她的唇瓣,然后又轻轻地咬了一口。他放下盖住她眼睛的手,然后捧住她的后脑勺,由不得她动分毫。
将离紧闭着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如同蝴蝶扇动着的翅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掐着烈翊远的腰,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透露出女儿家紧张的心思。
“张嘴。”烈翊远口齿不清地说了这么一句,将离一慌,牙关松开来,他便长驱直入。他细细地品尝着属于她的味道,轻挑慢捻,将她一点点融化。唇中甘甜的味道让将离沉醉不已,她慢慢地松开手,环住了烈翊远的腰,也开始生涩地回应他。
甜蜜的气氛散开来,她感觉到心里的那颗种子突然破土而出,然后发芽、抽枝、长叶,迅速地疯长成一株繁盛的芍药,霎时间绽开了无数的花朵,炫目耀眼,青涩馥郁的花香立即填满了整个心房!
她的眼前、身侧,一朵朵芍药花坠落下来,旋转,漂浮,最后经风一吹,扬起了漫天的芍药花瓣。
“阿离,有你在,真好。”烈翊远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唇角上似乎也沾上了芍药的花瓣,芬芳醉人。
将离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她知道,这一刻,这颗心在为她而跳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爱情的甘甜,如今,她也尝到了呵……
“懒猫,还要去给你徒儿弄吃的呢!”烈翊远推搡着她,看她一脸懒洋洋地赖在自己的怀里,不禁皱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其实特别粘人。
将离仰起头看着他笑了,和吉雅在一起她也学会了对所爱之人厚脸皮,所以,她才不想假装羞涩而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定定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眉,慢慢描过他的眼,最后手指滑落到他唇上。
“嘘,让我好好看看你。”她将手指压着他的唇说道。她要将他镌刻在心上,永生不忘,哪怕就是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
烈翊远不由得笑了,任由她看着。
将离灿然一笑,然后说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罢就转身朝前走去。烈翊远突然一把拽住她,将她再次拥进怀里,郑重其事地说道:“阿离,此生此世,有你足矣。”
将离抬头看着他,对他说道:“我亦如此。”然后她转头看向远天的星子,突然伸手指着它说道:“你可知道,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睛就如同那颗长庚星一般,清澈寒洌,所以,每当我看见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
“是吗?”烈翊远紧盯着那颗星子,然后突然抬手说道:“长庚星,我烈翊远在此起誓,此生与将离生不相离,死不相弃!”
将离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神坚定,满脸认真,内心震动不已,伸手抵住他的手掌,然后扭头对着天空说道:“长庚星,将离亦在此起誓,此生与烈翊远,生,不离;死,亦不弃。”
两手交握,四目相对。
星辰的清辉散落满院。
只是,誓言能否长得过长庚星?
缘生缘灭,缘聚缘散,谁又知人生不过一场繁华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