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瑞安王府。
“夫人,请回府!”墙上的黑衣人声音冷冽,毫不退让。
将离冷眼睥睨,原以为这日王府的守卫会被调往王宫,没想到穆子邺这般看得起她!竟然还留有这么多人!她终究还是小看了穆子邺的暗卫,不过……
“若我不回,你们又当如何!”将离伸手一揽夹住阳观,足尖一点便直接冲上墙头。右手一抖,刹那间无数道白光急射而去!
黑衣人疑是暗器,慌忙操刀去挡,只听见砰砰的声响,将离甩出去的竟然是瓷瓶!
“小心有毒!”黑衣人立即喊道。
将离立即水袖一抛抖出一条白绸缠住树枝,拉住身体在空中旋转荡过!随即袖中银针疾飞,直射而去!她要的就是这个空档,毒,穆子邺管得如此严,她哪能有制毒,那些瓷瓶中装的不过是雨水罢了!银针,才是她的武器!
这一次,她再没有手下留情,针针见血封喉!
阳观则在她的怀里不断地往那些人身上砸瓷瓶,将离趁那些人分神之际迅速补上银针,师徒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解决了大半人马!将离发现,墙头林中倒着一大片黑衣人,很明显,是刚才被琴声摄住的,而剩下的这些人内力紊乱、真气不济,再加上不敢对自己下死手,因而渐渐不敌!
越过围墙之后阳观已经被将离放了下来,此时将离正在同最后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对战,阳观正在努力地扒一个死了的黑衣人的衣服。
“夫人请回!”黑衣人依旧不肯退让,哪怕是右半身皆被将离封住了经脉。
“回?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将离忽而右转,右手却从左肘间穿过,黑衣人往左一避,却不料正好中招,当即倒在地上。
此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
“走!”将离当机立断,携了阳观便朝小巷中奔去!
两人跑了大概半刻钟,终于来到大街的拐角处。
“阳观,记住师父交代你的话,拿着这方玉佩去那日的酒楼找掌柜!快走!”
“师父和阳观一起走!”阳观急忙说道。
“胡闹!忘了你怎么答应师父的了不是!暗卫很快便会追上来,师父武功高强,只要没有你这个拖油瓶,定能安然脱身,快走!难道你要害死师父不是!”将离怒斥道。
阳观脸上仍是不舍,委屈说道:“师父,那我们说好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走!”将离伸手将狐裘塞到他手中,一掌将阳观推了出去!阳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才提着脚步沿着小道疾步朝前方不远处的酒楼跑去。
将离迅速伸手将发髻打散抓了一个男子的发型,然后往身上套上刚才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身衣服!她抿着唇看着阳观顺利地进了酒楼,这才安心地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有“无忧令”,无影阁的人必会将阳观平安送达迷雾谷,至于她,一是不想因为自己给无影阁带来麻烦,二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烈翊远,或许,永远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将离迅速地朝一家客栈奔去,悄无声息地潜入客栈后院,迅速牵了一匹马便直接闯出客栈,直奔大街而去!
今日云城混乱,穆子邺还在宫中,留守王府的暗卫又被她解决,等到穆子邺发现时恐怕她已经出城了。
“驾!驾!”将离马不停蹄地朝宣德门冲去。
“前方何人!”守城的士兵刀戟相向冷声问道。
将离立即拉住缰绳,一抖衣袖,一枚令牌划下落在手心里,展示说道:“速开城门!”
士兵一看令牌,立即收回兵器,然后招呼道:“快,开城门!”立即有士兵前去解锁开门。
“为何开门?”守门官突然走过来问,脸上一片警戒!
“南宫大人命我速速出城传令!还请大人放行!”将离敢接说道,然后将令牌亮出。
守门官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然后恭敬地说道:“非常时期,请容我细细查看令牌!”
将离将令牌扔给他,道:“还请大人快些,若是误了时辰小的也担待不起!”
守门官却不答她话,而是细细地端详起令牌来。
“果然是真的——”他说着便要将令牌还给将离,就在手要接触道将离的手腕时突然猛然一抓!
将离却猛地收手,一勒缰绳便要夺门而出,究竟哪儿出问题了她还不得而知,但现在唯有硬逃出城这一个选择!
“拦住他!”那守门官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横扫马蹄,马儿吃痛高高扬蹄,立即将身子不稳的将离从马上摔落!将离几个翻滚立即滚出包围,然而士兵立即跟上,数杆长枪就要朝她压下,将离正待翻身突起,却突然瞥见朝她疾步而来的南宫翔,动作立即收住!瞬间长枪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将她禁锢住!
她终于知道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没想到南宫翔已经被穆子邺派来宣德门守城,既然南宫翔本人在宣德门城楼上,又怎会派她来传令……
“你是何人?竟敢假传军令,这令牌从何得来的?还不速速交代清楚!”守门将领一声怒喝,若是胆小的恐怕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将离却是一脸平静,沉声道:“这枚令牌,自然是南宫大人给的,大人如不信,可以向南宫大人求证。”她一瞬也不瞬地看向走近的南宫翔。
南宫翔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即使是男装打扮,即使嗓音可以低沉,他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她——素锦,瑞安王府的锦夫人。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而她手中的令牌,可不就是自己前些天丢失的那枚!原来,是她拿去了,只是,她什么时候下的手?
“大人,这——?”守门将领看南宫翔的表情,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只得向南宫翔请示。不过众位士兵的长枪并未从将离身上挪开分毫,足见这些人行事的谨慎。
南宫翔并没有及时回答,而是把将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冻得青紫的唇微微抿着,一双眼似罩着一层迷雾,叫人看不清那深潭里的涌动,不过,那眼神却又似乎要将自己看透看穿一般!再看她身上,黑色的劲装,分明是男子的装束,她,究竟要干嘛?
“南宫大人,末将有急事禀告!”将离开口说道,眼里多了一分期待。南宫翔接触到她的目光,沉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守门官说道:“这令牌的确是本官先前给他的,先将人放开。”
“是!”守门官这才领命挥手让士兵们收回武器。将离当即撑起身来,恭敬地对南宫翔说道:“属下有要事禀告南宫大人!”
南宫翔略微皱了皱眉,随即走到她跟前,将离示意他凑近一些,南宫翔却只是在她身前停住,保持了安全距离,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将离看他防范的样子,心里不禁佩服,果然是穆子邺的人,对她这个弱女子也没有放下戒心。不过,她也没打算偷袭,而是准备坦白。
“如你所想,我在逃,帮我。”
南宫翔眼中一抹异色,她不应该巧言令色编织谎言诓骗他吗,为何这般镇定从容?
“为何逃,为何帮?”
“只因我不愿做他禁脔,只因你是我好友,只因你是宁王妃之弟。”将离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眼睛深处。
南宫翔心里一震,他并没有问出万一你是细作之类的蠢问题,因为相交多日,他知道她不是。而且也知道她的确不愿意呆在王府,何况,对于她的孩子一事,他始终心中有愧……
“你逃不了的。”
将离闻言浅浅一笑,知道南宫翔这算是答应帮她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罢她指尖一根银针直接拍向南宫翔的心口!她等的就是南宫翔松懈的这个时机!
随即她一个转身,双手一抹,银针便立即射向周遭的士兵!转瞬间所有人便悄无声息地全部放到在地。做完一切后她立即大步冲向马匹,一拉缰绳跨上马背,狠拍一掌便冲出城去。城楼上的人还没发觉城门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一骑如箭迅速地消失在官道尽头。
将离并没有杀掉南宫翔,那一针不深不浅,并不足以让他丧命,却可以叫他昏迷个三五天。这是因为,虽然南宫翔一时心软要放了她,但保不齐一会儿暗卫赶到一切就砸了。何况,就像她利用南宫翔对自己的恻隐之心一般,穆子邺也会利用她不好对南宫翔下手的心理派南宫翔来追踪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放倒他。
在王府的这三个月,将离已经研究出了一套逃亡路线,她选择从云城出济城,然后从水路直上落沧江的这条路。这是因为南风国的水运航线一向由昭王穆子勖管理,穆子邺一时难以完全接手。二是因为水道速度快,唯有迅速离开方是上策,其他任何谨慎做法在穆子邺的严防紧守之下恐怕都是徒劳。三是河边画舫花楼众多,若是遇到追兵,她还可以“卖曲”,定叫这些人晕头转向!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到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