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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湖水亲吻着肌肤,柔软地将二人包裹。紧密相拥中,五识封闭,唯一听得见的是彼此有力的心跳,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对方的温暖。

  湛蓝色的湖水中,水草如飘带般起伏,勾卷着轻薄的衣衫,顺水飘舞,珍藏在心底的记忆,也在这种律动中延展开来。

  初次相遇,便是狼狈的水下大逃亡。陌不相识,却不得不将性命交付与彼此手中,以求携手共度难关。那些经历,遥远得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都不禁唏嘘。

  彼时的他们,何曾料到这遥远的未来?何曾料到这爱恋、分离、苦痛与重逢?

  吻由深入浅,彼此的唇只是轻轻地碰触在一起,谁也不想扰了这一刻久违的安宁。这水底世界,是他们可以放纵、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问缘由、不计后果的甜蜜天地。

  二人功夫极好,以龟息之法闭气也不成问题,是以,他们只是静默地拥着彼此,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彼此。

  将离望着眼前如玉雕般的容颜,不禁兴尽悲来,眼泪流入水中,倏地不见踪迹。

  明明是在水中,可是烈翊远却知道,她流泪了。心微微地抽痛,他伸手捧上了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将离却撇开了头,传音入密道:“上岸吧。”

  烈翊远知晓她向来执拗,也不再说什么,抱着她朝岸上游去。将离本想挣开他的怀抱,奈何他的手箍得太紧,只得放弃。何况,她又何曾真的舍得?

  于是她只得依附在他怀里,任由他奋力将二人带上湖面。

  “哗啦”一声,两人冲出水面,使得湖面卷成层层涟漪。

  这是一个小型的观光湖,湖边停留着很多画舫游船,多是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与贵介公子嬉闹游玩用的。此刻,将离正被烈翊远拉上一艘画舫。不用猜也知道,这画舫应该是无影阁在安稽城的据点。

  烈翊远一个用力,便将湖中的将离拉上了船,并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

  “公子。”身后,一道低沉寒洌的男声响起。

  烈翊远略微抬手,转而朝怀中的人说道:“先换身衣裳如何?”

  事到如今,将离再想强行离开已是不可能。瞟了眼湿透的衣衫,她点了点头。

  烈翊远唇角微勾,显然心情不错。“带姑娘下去换装。”

  转眼,便有一名娇俏的女子走来,冲将离微微一笑道:“姑娘,请跟我来。”将离也不扭捏,看了烈翊远一眼之后便跟着女子朝船舱走去。经过那名男子的时候将离才发现,这个男子自己并不认识。心中了然,他只怕是烈翊远作为皇子的贴身侍卫。

  将离走后,烈翊远回头对兆尹吩咐道:“传我口谕,命烈晟率出使队伍加快速度,争取明日进京。”

  “是。”话音落下,人早已了无踪迹。

  待将离换好衣服出来时,烈翊远早已是一身干净利落地坐在舱房内。他指着桌上的水晶包和两碟小菜说道:“吃过早点了吗?陪我吃些如何?”

  半年不见,将离难免有些尴尬。望着眼前丰神如玉、俊朗无双的男子,还有他脸上显露无疑的宠溺,她的心突然一震,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一想到水寒说他日夜兼程赶来,不由得心中酸涩,只得沉默地坐下。

  见她肯坐下,烈翊远不由得喜笑颜开,夹了一个水晶包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说道:“来,尝一下。”

  将离拾起筷子,垂下眸眼紧紧盯着碟中的水晶包,心绪万千。其实她已经吃过早点了,只是听他那一句陪他吃些,她便再也拒绝不了。何况,干坐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不如埋头吃东西。

  烈翊远见她如此,也不勉强,低头运筷如飞地吃着包子。

  过了一会儿,他将筷子一放,说道:“你允诺的事,可曾忘了?”

  将离手中的筷子一滑,她已是不洁之身,曾经那些誓死相守的诺言也早已灰飞烟灭,忘与不忘又有何区别?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要他安好,她宁愿背负一切。然而如今面对他的质问,那般心痛的滋味却比过去半年的挣扎还要令人窒息……

  “你说过,若有一日,你愿与我赛马,可还记得?”

  将离诧异地抬头望他,这就是他口中的自己允的诺?一瞬间心头一松,毕竟此情此景下,她不愿与他谈论曾经的种种不堪,然而紧接着心却更加沉下去了,因为,他竟然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感动?还是无奈?命运给二人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我已经在绥安城认错你一次,此生,再不会有第二次。”烈翊远突然紧盯着她的眸子坦诚道。

  将离怔住,抬眼便撞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他的眸子深若浩瀚无垠的大海,醉人的湛蓝色深水涌起粼粼波光,波浪起伏间全是柔情蜜意,将她完全包裹、不留缝隙!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知晓。很抱歉,是我来晚了。”烈翊远眸中涌起浓浓自责,诚恳地说道。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句“我已知晓”,便将过去的一切翻过。他不愿意去触碰她的心伤,只是诚挚地表明自己的歉意,然后,用他的行动表明他永远不会舍弃她。

  澄澈的眸子里溢出晶莹的泪花,他的心她向来知道,只是她如何能答应?这样好的一个男子,该有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全心全意地为他洗衣做羹,而非她这样的残花败柳。

  她撇开头,强忍住眼中泪水,深深吸了两口气。既然已经选择,就再没有回头路。

  烈翊远的心蓦地一疼,郑重说道:“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只是我认识的阿离!”

  无论如何,你都只是我的阿离!

  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发出金石之声!她不知该喜该悲还是该痛该惊。就算他毫不在意,她却做不到,她做不到!

  “你自己说过的,我们所认为的好,也许并非对方想要!难不成你现在便要如此对我?我告诉你将离,你想要逃,一次又一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自以为是的好,对我真的好吗?我要的,不是什么宜家宜室的女子,我烈翊远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而已!为什么你还明白!”

  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而已!不过就是一个你而已!

  闻言,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滚下,她已泣不成声。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不值得!”将离歇斯底里地嚎叫道,她觉得自己如同困兽一般,找不到出路。这样的茫然,这样的苦涩,让她绝望,让她无路可走!哪怕她撞得头破血流,却依旧找不到方向,她害怕……

  “你值得!谁说你不值得!”烈翊远将她揽入怀中,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心口上,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凝重地说道:“阿离,你值得。若你都不值得,还有谁值得?曾经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以后,我都和你在一起好不好。你说过的,不离不弃,难道,你又要再一次将我抛下吗?”

  将离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心口痛得无以复加。“不行,不行,我已经……我已经不干净了……”

  “谁说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离,最纯洁的阿离。”烈翊远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动作轻柔地吮吸着她眼睫上的晶莹泪花,那微咸的滋味让他心里一阵苦涩:“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细细密密的吻从她的眼上滑过,如上好的绸缎拂过,将伤口包扎。他的唇缓缓向下,划过她微微翕动的鼻翼,一路辗转,最后如一片轻羽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只是轻轻地覆上了那樱粉色的唇瓣,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他心下一疼,随即轻缓温柔地开始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线,柔嫩的舌尖轻轻往里探去。

  她嘤咛一声,下意识地张口。他往里探入,却只是轻轻摩挲着她的舌下的嫩肉,吮吸着她的甘甜。动作很轻很柔,仿佛怕惊吓到她一般,见她并无反抗后,他开始巡逻起自己的领地,舌尖由外入里扫过每一个角落。这个吻由浅入深,却不含情欲,而是带着宽慰,带着怜惜,带着心疼,带着他深深的不安……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述说他的满腔爱意。

  将离僵硬地抓住他,仿佛抓住生命里的最后一块浮木一般。感觉到她的不安于害怕,烈翊远轻声安慰道:“阿离,我在。”他退出来,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呼吸间全是彼此的气息。他将唇印在她的唇上,一字一顿轻声说道:“阿离,你的烈翊远回来了,你不用在害怕了。”

  将离深切地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近在鼻端,还有唇上那温润的触感,一如他的话语,暖人心扉。这一刻,她的心无比的安宁,仿佛漂泊无依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般,不再孤独、不再害怕,只有宁愿,梦寐以求的宁静。

  烈翊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轻嗅着她发丝的香味。只这么把她抱在怀中,他便觉得好满足,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这种美好愉悦的滋味无法言喻,只觉得好欢喜,好欢喜,整颗心都砰砰地有力跳动着,心房也溢满了快乐。

  天地寂静,唯有彼此。

  这一刻,仿佛便是恒久。

  两人静静相拥在一起,仿佛这便是天长地久。

  过来半晌,头顶突然传来烈翊远轻快的声音:“阿离,我们去赛马如何,你应承过的。”

  尽管面上故作轻松,然而那只揽着她的微僵的手臂却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与不安。将离心如明镜,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并非一个赛马这般简单。他其实是在问她,曾经答应过他的可都还算数?他要问的,不止是赛马,还有与他不离不弃的誓言,与他相守一生的承诺。

  她迷茫了。若是还退却,她便会再次伤害他,可是若不退,她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烈翊远见她沉默,心再次跌落谷底,无边的难受和失落袭来,然而他却克制住情绪,故作笑颜建议道:“我们赛马去吧,我看到你的白马了,是叫归兮吧?我记得你说过。”

  将离伏在他的心口,闭着眼点了点头。

  他竟然连归兮的名字都记得……

  罢了,赛马而已,之后怎样,再看吧。

  见她答应,烈翊远喜笑颜开,一把将她横空抱起,笑道:“走咯!赛马去!”说罢迈开脚步就朝舱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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