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独孤枫又觉得精神百倍了
若说今天有什么大事,那莫过于先皇退位,从来名不见经传的三王爷继承大统这件事了。先皇身体羸弱,不适宜日理万机,小皇子年纪尚幼,故传位与维德贤能的三王爷,年号“隆庆”,即日登基,新皇继位,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独孤枫瞪着皇榜,先皇大概被师弟给软禁起来了吧,现在应该叫皇上了,不能再叫师弟,其实新皇上登基,跟老百姓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如同二十一世界,国家换主席等领导班子,老百姓们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她兴致缺缺,就要返回客栈去。
这时就见金九龄笑着走了过来,道:“枫儿,回客栈?一同前往吧,我约了几个人在客栈碰面。”又转向一旁的陆小凤道:“我说过,今天任你处置。”
陆小凤凉凉道:“你现在是朝廷命官,已经不关江湖的事情,我如何能处置的了你?”
金九龄只笑道:“走吧。”
几人尚未到客栈,就见几个大汉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江重威,他一把揪住金九龄的领口,恶狠狠道:“你这贼人,还好意思约我们前来。”
原来这几个大汉清一色是瞎子,而且均是被金九龄刺瞎的人。
金九龄笑着掰开他的手:“今天,我就是来给各位做个说法的。”
一个瘦高男子,将手中的一把大刀一扔,冷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用这个刀自己了结。你刺瞎了我镖局这么多弟兄,我们现在连混口饭吃的地方都没有。”说话的正是镇远镖局的副镖头常漫天。
江重威不说话,显然是很赞同。
陆小凤说话了:“大家冷静,他现在是朝廷命官,不可鲁莽。”
一听他是朝廷命官,大家都有所动容,但是失明之恨实在难消,常漫天吼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独孤枫听了很想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亏他想得出,也不看看有哪个天子是照着做了。
江重威也赞同:“这口气,我咽不下。”
常漫天道:“杀不了他就刺瞎他的双眼,让他感受下我们的痛苦。”
花满楼叹口气,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独孤枫凉凉道:“他也算是个英明的忠臣,可以为朝廷为百姓做很多好事。刺瞎了他的眼睛,对你们又有什么帮助?你们又不能复明,只是白增加了一个瞎子而已。”
常漫天冷冷道:“哼,对我们怎么会没用,你了解那种痛恨的感觉吗?要不留下他的命,要不留下他的眼睛。”
独孤枫心里对这个常漫天有着说不出的厌恶,这种心胸狭窄之人注定不会是个厉害的人。
江重威叹口气道:“并非我为难他,想着刺瞎我双眼的人可以逍遥法外,我的心里就有根刺。”
常漫天又把他的刀捡了起来:“金九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看来他今天是誓不罢休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摇摇头,不过冤有头债有主,金九龄是逃不掉的。
金九龄笑道:“如此轻易的饶过我,我真是感谢各位了。我自己动手好了。”说着就要向自己的眼睛抠去。
独孤枫忙大喊:“慢着!”
所以人都看着她。
她艰难的开口:“你这样抠只是让世间多一个瞎子而已,用我的方法,还可以让你的眼睛使另外一个瞎子复明。”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动容。
常漫天激动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能治好我的眼睛?”
独孤枫压下对他的厌恶感,淡淡道:“你们都没有希望了。”
“为什么?”
独孤枫耐心的解释:“如果把眼睛比作一个煮熟的鸡蛋,那么你们被刺瞎的眼睛就是从蛋黄、蛋白到蛋壳都坏掉了,普通的眼疾只是就好似蛋壳坏掉,再严重些的就像是蛋白坏掉。我能够医治的也只是更换蛋白和蛋壳,医治蛋壳只需要一些药草即可,医治蛋白就需要一个好的蛋白,也就是一双没被破坏的眼睛!”她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别人理不理解。她又道:“各位愿意让我来处理他的眼睛吗?”
常漫天一听自己的眼睛已无救,便冷冷道:“只要让他瞎就可以了。”
独孤枫轻叹一声,事情到底还是走到了这步,她看了眼陆小凤,他正满脸赞赏又好奇的看着她,她又看了眼花满楼,他还是那般平静自若的表情,大概根本没想过这个将被医治的人就是他吧。
两个时辰后,独孤枫捧着一个小匣子,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来,匣子里是被冰冻的金九龄的眼睛,眼角膜完好无损,而且被冰冻着可以防止细胞过早死亡。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耻,虽说金九龄注定要失去这双眼睛,但是真的将一个活人的眼角膜剥夺去医治另一个她更亲的人,她的心里就是又堵又疼,难受的不行,或许她的心真的是太软了。
是夜,陆小凤终于压抑不住好奇问:“匣子里的眼睛真的可以让人复明?”
独孤枫笑道:“我也在研究中,还没有成功的个例。”
陆小凤有些失望,不过又恢复精神道:“说真的,你那个鸡蛋的比喻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花满楼也笑道:“是啊,无名老人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独孤枫笑笑,并未答话,她的手抚摸着那个匣子,五味杂陈。
突然有敲门声,陆小凤开门一看,竟然是魏子云。
魏子云看了眼独孤枫,道:“独孤姑娘,皇上有请。”
陆小凤皱了皱眉,花满楼低头不语,欧阳情也心里暗暗替花满楼着急。
独孤枫道:“现在?就我一个?”
魏子云点头。
独孤枫点点头,然后回身对花满楼道:“小七,你收拾下东西吧,我们明天回花家。”说完就跟着魏子云走了出去。花满楼怔在那里,陆小凤拍拍他的肩:“照她说的做喽,她会回来的。”
魏子云将独孤枫带到皇宫就退了出去,冷冷清清的皇宫,就剩她和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男子对着她温柔的笑。
她也对那个男子笑:“师弟,你穿上皇袍的样子很帅。不对,我应该叫你皇上。”
男子走近她:“跟朕,你永远不用拘束。”他轻抚她的发丝,深情道,“留在朕身边可好,朕需要你。”
独孤枫轻叹一声:“有个人更需要我。其实我今晚愿意过来,也是跟你辞行的,我要跟花满楼回花家了。”
倪尙溪苦笑一下,两只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握得她连心口都有些疼,他无奈道:“我知道会是这个样子。”说着一把抱住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紧紧的抱着,迟迟没有松开,久到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他才缓缓松开,却已换了副表情,轻笑道:“来,朕有东西给你。”说着把她带到偏房。
独孤枫一看,正是自己的那些毒那些药,还有她的白铁杖。
独孤枫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他是皇上,以后再也无法自由的相见了吧,她抬头:“白铁杖我留下,师傅留下的任务我还没完成,至于那些毒和药,你留着吧,留作个纪念,或是以备不时之需。”
倪尙溪笑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突然转过头去,冷冷道:“你走吧,趁我没改变主意前,快走!”
独孤枫笑道:“皇上保重!欢迎你常常微服私访出来找我们玩。”
倪尙溪不回头,只是摆摆手,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流泪的脸。
独孤枫拿起白铁杖走出皇宫,泪水早已沾湿她的前胸,就见她一个踉跄,扶着附近的墙,呕吐出一口黑血,要命,只要动情,发作的似乎就越来越频繁了,她真的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