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把宽大的皮质老板椅上,季远歌正对着落地窗,望向窗外。
眼前是一片片林立的高楼大厦,被罩在属于北京冬天特有的雾气里,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烦躁和憋闷。
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一个多月了,而他才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角色。
虽然当听到下属叫他季总时,仍然感到有些别扭。
在这个位置上每多坐一天,他就觉得肩上的担子越重一分。
他终于越来越理解丁韵琴和季远明,为什么这么在意‘唐韵’了。
因为这个名字不仅仅关系到他们自已,还关系到近千名员工的生存。
当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之后,他才感觉到那种无形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他有点后悔当初答应丁韵琴回来接管公司的决定了。
那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可是,他实在太想知道那个真相了。
那个丁韵琴即使宁可不要他这个儿子也不肯说的,隐藏了二十年的真相。
当丁韵琴以说出这个真相为条件,让他回来接手公司,并要让公司投资的新业务步上正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因为这个真相压在他的心头二十年,梦魅一样缠着他,挥不去也甩不掉。
时间长了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纠结于真相本身,还是丁韵琴怎么也不肯说出它的原因。
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的在乎他这个儿子,为什么不能主动去解开这个心结呢?
想到这些,季远歌感到有种强烈的无助感。
那个女孩,哦不,应该是嫂子,几天前说过的话,竟突然萦绕在他耳边。
“在乎说成不在乎,关心装作不关心,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已也不快乐。”
是啊,他明明就在乎丁韵琴的病,他担心她的身体。
是他拿着远明寄给他的丁韵琴的病历,拐了好几道弯,才找到了美国做乳腺癌切除手术最权威的医生,让他答应为丁韵琴做手术。
但是他却无法好好的跟她说上一句话。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这已经成了他对待她的习惯。
仿佛不这样做就对不起自已的良心。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他转回椅子定了定神,说了声:“进来。”
秘书何青怡应声而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边走向他的办公桌边说:“这是您让我打印出来的冶疗报告,我已经装订好了三份。”
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季远歌随手翻看。
这是他找美国最权威的脑损伤康复专家,针对季远明的病情给出的治疗建议,准备给季远明的主治医生做参考。
见他放下了文件,何青怡才又用她那把清柔悦耳的声音说:“还有,您今晚七点要和李总监,马总监一起宴请‘丰润银行’的田行长,我已经通知老李在楼下等您了。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下班了。”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我马上下去。”季远歌拧着眉毛回答。
又要陪这个田行长,吃完饭他肯定还是要去夜总会。
看来今晚只能豁出去了。
在‘海天海地’吃过了海鲜,众人陪田行长坐上了老李的奔驰VIANO,直奔‘琉璃’夜总会。
这个夜总会是圈子里最有名的夜店。
以‘小姐’是清一色大专以上学历,容貌上乘而著称。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带田行长来这里。
到‘唐韵’上任的第三天,季远歌就已经陪他来过一次。
因为上次他不肯喝酒,还中途先行告退,让田行长很不高兴。
追加贷款的合同也就没有最终敲定。
如果贷款不能按期到位,那么由于‘唐韵’目前把大笔资金投入房地产项目,就会引起资金链断裂,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所以李总监特意跑去找丁韵琴抱怨。
让季远歌觉得奇怪的是,丁韵琴竟没有责问过他这件事。
这次是李总监发动几个元老,软硬兼施才说服他来跟田行长赔礼。
即使一百个不情愿,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
虽然他对夏合欢嘴硬,但是坐在这个职位上,他还是不得不做一些自已不情愿的事。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的是一个企业而不是他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