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本就有些怪异的脸色,瞬间刷白,跪地请罪:“此案涉及犯人较多,微臣一时间还没有查出来。”
裴相和礼亲王两人抄着袖子,神情木然,也不帮着京兆尹。
推了推脑门上要掉下来的白纱布,沈青画请旨回宫:“臣妾也没漱口洗脸啥的,领着皇上的旨意就过来了,现在案子还没审清楚,臣妾能回去睡觉吗?”
小黑挥挥手,打发沈青画滚蛋。
京兆尹脑门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正想着家里的那封遗书,应该足以督导家中三个儿子长大,心里正计较着这辈子有多少对不起祖宗的事情,就听着小黑说:“既然人已经抓了,就赶紧审。”说里的意思,居然是放过京兆尹了!
虽说君无戏言,可有些时候,戏言了,也不会有人敢追究。难不成要小黑把礼亲王给办了?
礼亲王踢踢大腿抽筋的京兆尹:“诶,我那婆娘,真跟她哥睡了?”
裴相听了礼亲王这不像样的话,忍不住想起礼亲王以前的传言——礼亲王刚被封为亲王的时候,是有封地的,后来封地被搞得乌烟瘴气,先帝没办法,才收回封地,将礼亲王调回京城,放眼底看着。
“是……是。”京兆尹擦汗。
当时捕快怕人跑了,踹了门,一窝蜂进去,就见两亲兄妹,肚皮贴肚皮,白嫩嫩的腿儿夹着猪肚腰,躲在打扫得干净的锅膛里,“诶呦诶呦”地直吼,礼亲王妃的哥哥还哭喊着被夹住了!
礼亲王脸都黑了,丢下一张纸,冲到殿外,朝着跪在门口的两人,饱以老拳。
京兆尹捡起纸一看,是休书。
被礼亲王家的事情这么一闹,太史公死在牢里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几乎让人想不起来!
太史公死了,案子也糊里糊涂地结了,这是人也死了,家也抄了,太史公手里贪下来的银子,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外头都流传太史公把金子都藏在某个山洞里,引得大批江湖人士趋之若鹜。
沈青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眯着眼睛想,小黑这招还真是高,银子流进兜里,可谁都不知道。
沈青画手里抓着阿黄的两个手指,蜷在被窝里享受高床软枕,不肯起床。
“阿黄,你最近不忙么?”
阿黄陪着沈青画,坐在床边,拿着本刀谱,没抬头,手里握了握沈青画滑嫩嫩的小手:“嗯,不忙。”
“那上次,无德说的,阎王门收到的东西,是什么?”
阿黄以为沈青画早忘了这事,没想到这会儿提起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沈青画没有和阿黄绕弯子的习惯,见阿黄不回答,直接戳破了:“是谁要杀我?”
刚问完,外面的密道就开了,图额铁青着脸盯着阿黄。
沈青画那百孔千疮的小心肝一抖,清脆脆地叫了一声:“爹!”
图额脸色这才稍霁。
“咱们青画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要换药,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都是阿黄照顾得好!”
沈青画这么维护阿黄,图额也就不说啥了。闺女都没意见,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去搅和闺女和女婿的事情。见阿黄手被沈青画拖进被子里,一幅温馨的画面,嘴角牵起满意的淡笑。
“这嘴贫得!”
图额在沈青画的梳妆台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手肘向后撑着梳妆台的台面,整个身子如同倒三角一般,衬得一张俊颜更加英挺,如同魔魅一般,摄人心魄,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年过四十的男子。
沈青画好似看不够似的,死命盯着图额的脸瞧个尽兴。
图额突然笑起来——沈青画小的时候,若是这般望着他,必定是要出恭了!时间只一晃,就过了这么多。
“这次来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带你娘去尊汉嘉昌的图额老家,日后你方便了,便过去看看。”
“啊?”沈青画一下子蹿起来,“娘不是有小宝宝了?”怎么还能长途跋涉?
“嗯。所以回家,让孩子认祖归宗。”
沈青画瞪大眼睛:“诶?图额老家不是在大理吗?”
图额直笑:“大理这边的是分支,宗族家谱还在尊汉嘉昌呢。正好一路上带你娘到处看看。”
有图额在,沈青画的娘亲怎么会受累,图额是打定主意,整个旅途中都不让沈青画的娘亲走一步路,直接抱着就好。
还没见一面,图额就要把人带走,沈青画有点失落。
“那我不能去看一下娘吗?”
“你现在要去了,我们都不安生。等你什么时候把事情解决再过去。”
沈青画瘪嘴:“哦。”小手往阿黄的大手里塞了塞。
图额没停留多久,看了看日头,起身离开:“你娘那边应该准备好了,我没告诉她我进宫来的。免得她给你费心准备东西,日后见面,你就有个小弟弟了。”
吼!沈青画气鼓了脸:“爹,你连我的醋都要吃啊!”
温和地笑,图额捏捏沈青画的脸:“我是心疼你娘,她身子刚好些。嘉昌的图额家很好找,你可得早些过去。”
沈青画一个翻身,起来去翻捡柜子里的东西:“爹,我没啥东西送,这个……绣得不太好……送给娘的。”
图额打开一看,是歪七扭八的绣样。抬头看沈青画一脸“我绣得很好”的理所当然样,图额心中感慨——果然是母女,都不擅长针线活。
“嗯,比你娘的手艺好,咱们青画长大了。”
阿黄也去柜子里拿了个盒子,是西洋玩意的音乐盒子,图额也是第一次见。
“娘无聊的时候,也好打发时间。”
图额一挑眉,决定不说这是阿黄送的,就说是沈青画送的。
送走图额,沈青画问那盒子是什么。
“上次去杀手盟的时候见到的,柜子里还有个小一点的。”
沈青画立刻兴致勃勃,翻箱倒柜去找,把之前问阿黄,谁要杀她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
因为脑袋上的伤没怎么好,沈青画在宫里待了好几天。其间秦王派人来问沈青画什么事情,沈青画都没理,最后秦王亲自出马,沈青画还是躲在后殿里不露脸。
秦王没想到沈青画居然会赖账:“本王帮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