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里一段金碧辉煌耀了眼,秋色中落叶娇花晃了神。
乔静姝瞧着这眼前的事物,眉目之间紧了一点,自古入宫谨言慎行,她还是懂些的,苏令仪被一个小太监请了去说是要和皇叔叙旧,苏然熟门熟路,笑着去找嘉宁公主讨趣,这般下来,便只剩她一人,瞧着这景色,无所事事。
浓长的睫毛兀自投下一片阴影,那个小道士的问话还在脑海中浮现,细长的声音忽的透过耳膜“王妃,太后请您去叙叙旧。”
乔静姝抬头瞧着那稍稍年长的太监,不就是那日将那赐婚的圣旨带入王府的人!那唇间异样的红色,总是让人想要一阵作呕,叙旧,何旧可叙?乔静姝眼眸微和“好。”
一路繁华景不过过客,皇宫精致的背后满是民脂民膏,乔静姝随着那太监向那宫闺之处走去,且说那乔府之内,有一个人,早已急的团团转。
乔府冷清,乔幼熙哼着歌曲扶着自己的脸颊,双眸含笑“娘,你说我美不美?”
尉迟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声音之中几丝哽咽“美,熙儿最漂亮了!”
门前路过的奴婢们各个都带着一声叹息,这二小姐虽然跋扈了些,可是如今的遭遇,确实悲惨了些。
却说那乔家之主乔霄汉,听说了雲遥王与王妃被召进宫的消息,自己急出了嘴里面的几个水泡来,在那院子里踱来踱去,眉间的结,始终舒展不开。
那管家陆丰在一边也跟着他急,却是句句相劝“老爷,小姐定会无事的。”
“你懂个屁!静姝和她娘亲一样,是个一根筋的脑袋,如今进了宫,若是她想做出和郡主一样的选择,她该怎么办!”
“可如今小姐都已经嫁到了雲遥王府,堂也拜了,春宵也过了,这事……”
乔霄汉搓了搓手掌,牙齿都要被他咬碎,“若是实在不行,老子就不做这个什么官了,带着静姝走,也不违背郡主当年的愿望!”
几个偷听的小厮靠在那假山的后面,正听着这自家老爷和陆管家的奸情,待那两人渐渐走远,有个桃红衣裳的小丫鬟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郡主是谁?”
她身后有几个丫鬟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却是个绿衣裳的丫鬟鄙夷地瞧了一眼“你说你来了半年,竟连郡主都不知,老爷口中的郡主呀,就是咱乔府的正牌夫人,大小姐过世的娘亲,太后娘娘的侄女沈曦颜郡主!”
话题子一唠开,那几个丫鬟各个都来了精神,有个蓝衣裳的粉嫩妹子捏着手指头诧异的一叫“哎呀,我可是从小听她的事长大,听闻这个郡主呀,长了个赛天仙的容颜,还特地被先皇封了个容德郡主的名号。”
“可不是,听说那容德郡主文武双全,论文十岁就能诵诗经,论舞八岁就可策马行,只恨生了个女儿身呀!”
“哎呀,当年在街上舔冰糖葫芦的时候听说容德郡主好像是嫁了人,这无声无息的,我还以为是嫁到塞外去了,早就听说咱家大夫人是太后的侄女,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容德郡主呀!”
……
这叽叽喳喳的声调传了老远,小丫鬟唠起了事来便是停不下来,也难怪,当年那容德郡主的传言,怕是可以写出一本书来,几个丫鬟正说得起劲,却听得头顶上传了一个不悦的声音“怎么,全都闲着没事做?”
小丫鬟们心里一惊,话音一下子就落了尾,低着头不敢看那说话的人,听这语调便已知道来者必是尉迟氏,在现在的主母面前谈论曾经的主母,委实不是件什么好事。
小丫鬟们低着头默默地向外面走去,尉迟氏瞧着眼前的这几个小丫鬟,只觉一阵闷气聚在了心里面,挥散不去。“你们几个,这般多嘴,便去陆管家那领几个板子正正心吧。”
语气淡淡,秋风飘过,几个小丫鬟只觉自己的屁股,有点疼……
再说那天子卧处,龙珠的边上,坤宁宫的殿堂上,带着些银丝的老太后半卧椅上,还未等到乔静姝的到来,却不知被什么人揪了下袍子,老太后紧闭的眼眸张开了一个缝,言语里面慢慢的宠溺“德儿,别闹。”
话语刚落,只瞧见那金凤的座椅后面钻出了个脑袋来,稚嫩的脸蛋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却是墨发垂下已及肩,紫金束发醉年华。
男孩唇角微勾顽皮一笑,黑色勾金边的云头靴落了地,那男孩终于露出了个全身出来,那一身金色蟒袍闪了人的眼眸,腰间一块羊脂白玉佩,手握一柄楠竹真丝扇,再配上那清秀稚嫩的五官,也可算是面若桃瓣影似仙。
老太后笑眯眯的瞧着眼前的小男孩,又瞧了瞧他手中的真丝扇“怎么连德儿也玩起这扇子来了?”
小男孩一笑,摸了摸自己手里面的扇子“皇祖母,连令仪哥哥都娶了个媳妇,德儿也要用心些,娶个媳妇回来!”
老太后一愣,瞧着眼前的孩子撒娇的模样“德儿又是胡闹,才多大的孩子!”
“我才没有胡闹,我也要像令仪哥哥那样,娶个媳妇回来!”
“德儿……”
正说着,却是那太监带了乔静姝走进了坤宁宫来,那男孩打眼那么一瞧,还未等那太监开口,却是一把抱住了乔静姝的腰身,直道“皇祖母,这位姐姐长得俊俏,我要讨她做我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