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谏,劝诫苏洛远离红颜祸水,专心国事。
怎奈的,那换来的,却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捧着她的手,满眼深情,他说,他会对她好,一生一世,他说,不,朕要长生,要和你一起,看这云卷云舒,看着沧海桑田!
这是一个君主的誓言,这是一段让人又爱又恨的爱情,可惜,真相从没有传说的那么美好,三年大旱,五年大荒,祭祀上言,皇后乃天降凤星,以血为祭,还大燕一片太平!
于是,熊熊火光里,一代帝王,亲手将尖刀插进了最心爱的女人的心坎。
他说,抱歉,朕不能让你陪朕一起长生了。
他说,抱歉,朕不能让你陪朕看云卷云舒了。
他说,抱歉,朕不能让你陪朕度过沧海桑田了。
这段秘史,藏在帝王心里,烂在肠子里,那个美丽的凤凰涅槃燕国起的传说,结局,终究误传,除了容家代代相传的秘密,还有谁知道呢?
如今,这么多年了,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苏令仪紧握双拳,心里念叨的,只剩下了两个字——侃侃。
他拂袖而去,抛开一众将士,抛开祭祀之场,抛开沈佩玖,抛开容锦,苏令仪只觉得,他,好累,累到了每根骨头里。
容锦笑,笑的红了眼眶,原来,真的是事实,那年十里红妆,如今火光冲天,那个女人,最适合的颜色,就是这炙热的赤色吧。
站在一旁的水攸宁,瞧着苏令仪离开的方向,失了神。
局面,难以控制。
山河,乱了。
对呀,谁能料,十几年前就已开始准备的一场局,出了最大的岔子。
可第二天,雲遥王军队遇见泥石流的消息就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像是一阵停不下来的风,飘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有那繁华的雲遥王府。
百里荷华拿着那张纸,手指,微微颤抖,是谁说,雲遥王爷为国捐躯,死的好!
一向沉稳的女人狠狠拽着那个人的领口,双眸瞪得老大,那小厮一愣,口吃了起来“我……我……”
“百里姑娘这是生得什么气,竟拿我王府的小厮泄气!”纤纤细指挑了几点鱼食,洒向平静无波的水面,玲珑和红豆,站在身侧,女子眉目淡淡,只瞧着那湖,那鱼。
百里荷华一勾唇角,“给王妃请安。”
她第一次,做的这么不自然,往日里,她都是那么地认真,那么的虔诚,生怕做错了一点。乔静姝瞧着她,来了几分好奇,手腕子将那鱼食拢了起来,眉间微蹙“怎么,百里姑娘,你的天塌了?”
玲珑一怔,红豆一顿。
百里荷华抬起红红的眼眶,一双眼神里饱含的,是恨还是伤?
乔静姝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百里姑娘究竟有什么事情……”
“你又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个!”百里荷华开口,乔静姝微微一怔,却瞧见百里荷华抬手将那一笺素纸狠狠摔在她的脸上“他死了,你知道吗?”百里荷华一点点滑落在地上,抱住了膝,泪水,一点点滑落。
乔静姝一愣,手腕子狠狠地抖了几下,把那笺素纸捡了起来,其中的几个大字那么清晰可见“雲遥王,殁!”
她的眼眸微和,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一起,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抬眸,眼神全是冰冷“哦,原来是这样!”她说着,那么漫不经心,像是在说门前死了一只蚂蚁。
玲珑瞧着那素笺上的字,再瞧着自家的小姐,满满担忧,有些时候,她真的宁愿她哭,宁愿她歇斯底里如乔幼熙,宁愿她胡闹刁蛮如沈佩玖,也不希望她这般,这般平静,这般隐藏。
百里荷华抬首,一双眸子染了悲伤与愤怒“乔静姝,你果然只爱你自己!”
乔静姝转身,素笺落下。一步一步,踏的很,踏的紧,她要走,离开。
百里荷华咬牙切齿“乔静姝,你不配被他喜欢。”
一步,踩得落叶哗哗作响,头上的玉簪,轻颤,他说,新婚的时候,他就像送给她了。
“乔静姝,你不配为雲遥王妃!”
两步,尘土微溅,脏了雪白的云靴,这是那一年,他熄灭灯火,她闯入雀阁时穿的鞋子。
“乔静姝,你不配在他身边!”
三步,面色苍白,玲珑一声“小姐”惊了一片飞鸟,乔静姝,晕倒在她的怀里。
百里荷华看着她,卧在两膝上,泪水,染了衣裙。
乱了,江山乱了,王府乱了,不会有人注意到,一身青衣的红豆丫鬟,俯身捡起那一张素笺,晕开的墨色上,一滴泪水,染了素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