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夏突然伸出手,从背后拥着她。
彼此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却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许久以后,他终于放手。
珑儿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明明已经没有时间了,要急着赶回去客栈与宇文蓦奕与雪耀尘绘合,然而,却没有用瞬移,只一步步地走着。
一步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或许也不会看着她的背影。
因为前生,他们就约好了,不要看着对方离开自己,不让对方流泪。
大雪纷纷洋洋洒落。
一道紫光突然地从前方袭来。
珑儿轻松闪过,静静地望着站在前面一棵枯树旁的星。
她脸上仍然挂着那种毫不掩饰的妒意,微昂着头,以一幅俯瞰的姿态望着珑儿。
“你凭什么得到将军大人的爱,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嗯?”
星慢慢渡到她面前。
唇角里露出炫耀的笑,凑到她耳旁,低哑地。
“将军大人上过我的床……”
珑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唇瓣轻轻吐出两字:“很好。”
星攥着拳头。
眼中的妒意变成心痛。
“像你这样冷血的人,凭什么得到将军大人的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将军大人?他这样对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这一生多苦,你是他唯一的温暖,为什么你却要这样对待他!”
珑儿轻拍她的肩膀。
“他也是心中唯一的温暖吧?”
星愕然。
珑儿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绕道离开。
“站住!”
珑儿侧脸。
星眼角流出几滴泪,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因为被弘宝王下了桃花散,却又不愿再被弘宝王……所以我……我诱惑了他……”
珑儿淡淡地笑:“我知道,我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后,希望你还能留在他身边,好好地照顾他。”
星的泪模糊了视线,看着珑儿渐渐远去,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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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来了阴月悠扬的琴音。
静谧的,犹如平静的湖,宁静得,犹如慵懒的午后。
长孙十四躺在一个积满白雪的枯树林。
所有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一片树叶,荒凉得好像世界已经灭亡,天地间只剩下自己。
伸出手,眼中显现的,是沾满血液的十只黑色尖甲。
有珑儿的血,也有长孙一的,还有其他一些无辜的人……
清醒的时候是越来越短了,杀了多少人,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双手永远沾满血迹,无论如何也清洗不干净。
即使是阴月的琴音,告诉着他,她活下来了,平安地活下来,经历了一次的死亡,前程往事,爱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
她借着琴音,乘着风的翅膀,轻轻在自己耳边诉说。
“十四哥哥,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你并不是孤单一人,珑儿也在寻找着你,你快回来,快回到我们身边吧……”
然而,每一次,想到珑儿差一点死在自己手上,长孙十四便再没有勇气站起来。
情愿就这样,死掉吧,哪怕魂飞魄散,只要不再伤害珑儿。
他举着手,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鲜血四溅而出。
血色的烟雾,笼罩着飘扬的雪花。
恐怖而妖异的美……
他却没有死,只是忽然间,想要杀人,以双爪,撕开每一个人的胸膛,掏出血淋淋的心……
长孙十四缓缓站起来,金色的长发在风中妖异地飞舞,金色的眼睛,像闪电一样,闪耀着令人恐惧的光芒。
有脚步声传过来了,是人类的气味。
鲜血的气味……
心脏的气味……
他身上的血沸腾了。
咻地闪身,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伸出手。
却被那人抓住手腕。
“珑儿……”
他想挣脱。
然而,珑儿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的手,像铁嵌一般有力,并且整在人身上都闪着一层淡绿的光芒。
那些光芒,伸着他的手,涌遍他全身。
如同秦夕夏一样,他记起来了,所有的往事。
光芒消逝后,珑儿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怕他逃脱。
他的样子,多么地恐怖。
沾满鲜血的脸,衣服,满手的鲜血……
尖长的獠牙,那双非人类金光闪闪的妖瞳,尖长而长满扇形尖刺的双耳。
即使记得了前生,他仍然努力地想要挣脱,不要让她见到自己狼狈之极的一面。
珑儿却紧紧地拥着他。
“我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要害我,你也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而我也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都是最善良的,凌羽师兄!”
她的拥抱,仍然令他如此无法抗拒,她所说的话,仍然像咒语一样,将自己催眠,狠不下心推开她,然后离开。
珑儿抬起头,伸出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奇迹地,他的容颜,在慢慢地改变着,不消一刻,又变回那个银发银眼,优雅高贵的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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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还未回到客栈,便听到永乐委屈的声音。
她与宇文蓦奕站在客栈门口,默默相对。
她眼中含着泪,宇文蓦奕则脸色铁青。
雪耀尘站在二楼栏杆处,以一幅事不关已的漠然态度眺望远方,望见长孙十四与珑儿,他身影骤然一闪,便来到珑儿面前。
珑儿朝他微笑点头,很快便来到宇文蓦奕与永乐身边。
两人都很惊喜,因为见到完好无损的珑儿。
珑儿示意回寝室详谈,两人对面一眼,才尴尬地跟随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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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马上回天都!”听见珑儿的提议,永乐几乎跳起来。
“对的,回到你父王和弟弟身边,十四,宇文大人,以及耀尘都会帮忙。”
雪耀尘说:“只要公主回到王宫之中,弘宝王就还有救,因为,赤戬国虽然没有秦夕夏,但还有薛无泪,他一直在帮你,无论多少士兵将领,我相信,没有几人,能抵挡‘毒族’唯一的传人。”
永乐脸色一变,脑海中,骤然便想起母王与薛无泪的关系。
她咬了咬唇,说:“我……我不想回去,我只要父王,我要找仙果!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唯一令我自己感到自己很有用的事……”
珑儿心中一颤。
侧着脸望着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其实,她不是圣女。
半晌以后,她才吞吐着说:“交给我们……不可以……”
永乐坚定地说:“他是我的父亲!我想亲自为他做一点事!”
珑儿欲言又止。
宇文蓦奕探究地凝视她。
随即,对永乐说:“现在,你能为他做的,就是尽快回到王宫,守在他身边,以防王后加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