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世,我是一只狐仙
那一年,我七岁,和母亲居住在天目山,离群索居。绕过绵绵不绝的天目山,便可以看见村庄,那里好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我没有去过。
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我一直住在山洞中,阴暗、潮湿、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到寒潭打水,和送饭去后山的山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夕阳薄暮,将母亲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披散着头发纠结在一起,如同秋霜中枯死的野草,衰败颓废,在发与脸的空隙间露出她的双眸,冰冷、阴暗、哀怨的目光慢慢的聚集在我身上,复杂中含着太多太多的怨愤,我瑟缩了一下,这一刻我真切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母亲怔怔的看着我,神色恍惚,阴冷的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我的脸庞,慢慢的,她的脸痛苦的狰狞,似乎回到那段遥远的记忆,那漫天的大火烧的那样的旺,火光中男人绝情冷漠的面孔逐渐的清晰,母亲悲愤的长啸一声,那是动物受伤时发出的沉痛哀号。
一瞬间母亲现出了原形,疯也似的扑在我身上,尖利的爪子撕碎我的衣裳,在雪白的胳膊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痛吗?可我更多的确是恐惧,我惊恐的躲让,这激怒了母亲,她更加疯狂的撕咬我。终于母亲累了,歇斯底里的坐在地上,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抬头,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悲哀。
这似乎已经成为我生活中每天都会上演的片段,所以我从未想过逃走,我只是想到死亡,死是解决一切的最佳途径,所以闲暇时我开始幻想着各种各样的死法,只要能逃离恐惧。
太阳在山颠隐没了最后一缕光线,山间便死一般的沉静,斑驳的树影在苍白的月色中显的很狰狞,四周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网,无形中要吞噬一切的生灵。
我静静的提着木桶,将煮好的饭送到后山的洞穴,那里关着被母亲抓回来的人类。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母亲杀死他们之前,不让他们饥饿而死。
当我吃力的拎着木桶走进来时,人类黑色的眼睛里露出巨大的恐惧,面色狰狞的望着我,愤恨中更多的却是害怕,随着我的靠近,他们蜷缩着身子一寸寸的往后退,直到抵上木笼的边缘。
我静静的将饭倒进他们的笼子里,最后一个木笼是空的,今天又少了一个人。我转过头走近,望了一眼山洞的深处,空气里飘散着血腥味,角落里的白骨堆积的很高很高,在上面还有几具没有腐烂的身体,干涸的面容上还凝聚着死前的恐惧,凹陷的双眼瞪的很大很大,眼珠暴突,我征了一下,匆忙的走开。从我第一次跨进山洞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番模样,我常常在想有一天母亲会不会同样用尖利的牙齿,咬断我的咽喉,然后将我丢在这腐烂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