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怒视王蓉一眼,放下茶碗,接过那只绣花枕头,定了定神,道。
“这绣工倒是...呸,这是绣的什么啊,好好的一对鸳鸯,怎么给绣成野鸭了,你想给谁用的?王姥姥,我看她这么粗枝大叶的手脚,根本不适合呆在你们教坊,倒不如打发去浣洗坊干粗活更合她的身份!”
兰兰看着那只枕头,心里气就来了:你绣什么不好,偏偏绣对鸳鸯,难不成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相思鸟,飞到皇帝的龙床上去吗?
兰兰夫人狠狠地瞥了弋君一眼,就不想再见她了,但刚一扬起头,却又不自主地搭下眼睛再一番仔细打量:连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要是把她放在胡亥身边,那还了得?想到这些,兰兰还能忍得住火吗?
王蓉明白兰兰的意思,弋君那幅鸳鸯戏水图分明精工细作,绣得活灵活现,就是皇宫里的绣女也没有几人赶得上,可越是这样,就越引来兰兰的不满,她凭着正二品夫人的绝对地位,和父亲高居太尉的身家,非要和一个生得美貌的宫女过不去,可弋君是大秦帝国的皇后,尽管胡亥一心想要折磨她,隐瞒了她的国母身份,旁人也是不能动分毫的。
王蓉明白这个道理,脸上陪笑,对兰兰道:“夫人,这怜儿是赵中令点明了放在奴婢这里调教的,总不好随便改换别的差事。”
“调教?照你这么护着,也算是调教吗。你看她那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哪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夫人说得有理,回头奴婢好好罚她教她就是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让她知道厉害。来人,请杖,给我教训她。”
王蓉见兰兰执意要责打弋君,心里一阵惊慌,这体罚赵高可是没有交代,万一打出毛病来,可怎么回复。
说话间,兰兰带来的太监已经取来一根短杖,不容王蓉犹豫,已经朝着弋君后身狠狠地打下去。
“啊”弋君身受剧痛,站立不稳,立时跌倒,趴在地上。
兰兰见状,心里也是一惊:教坊里面处罚过多少嗲气的女人,也没见过一杖便倒地的,这个怜儿,怎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哎呦,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娇柔坯子。快给我起来,今天你再怎么装也免不了责罚。”
兰兰走到弋君跟前,忽地弯下身子,抓起她的双手腕往起来拽。
“啊”弋君再一声呻吟,双手腕处已被兰兰那一拽,立时拖出两道鲜红的指痕。
“这...你这个贱婢,难不成比金枝玉叶还娇贵?王蓉,这样邪媚的女人留在陛下身边,将来必定是祸患。”
兰兰一阵惊讶,心里更怒:这个怜儿竟然有着一身婴孩般细嫩娇柔的肌肤,这么一点小小的责罚都受不了,要是被胡亥拥在怀里,他还不得宠集一身吗?想到这里,她气得几乎要咬碎银牙。
王蓉也是万没想到,弋君的身子竟然这么娇弱,眼下兰兰一心要把她带走,要是再打遮拦,兰兰夫人可是分管着教坊,还会继续罚她,弋君决计承受不住。浣洗坊那边的刘嬷嬷应该对自己留有几分薄面,会照规矩行事的。
想到这里,王蓉道:“夫人,以奴婢之见,就把怜儿送到浣洗坊去,把这一身娇肤磨粗,断了她惑君的念头,从此也就没人敢跟您争了。”
“我堂堂正二品夫人,还怕她一个小小宫女和我争吗?放到浣洗坊调教却是正理,省得她一身狐媚,将来乱了宫规。”
兰兰忿忿地瞪着弋君,道。
“把她带到浣衣坊去,每天洗净二十件衣服,否则不准吃饭休息。”王蓉吩咐道。
“二十件?太便宜她了。两百件,每天洗不完两百件宫衣,照例要受体罚。”
兰兰觉得王蓉处罚太轻,心里颇是不满。
“就照夫人说的去做。”
王蓉吩咐。她回过头去看着倒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弋君,心里道:皇后啊,你不能拿出那封诏书明示身份,奴婢也护不了你。哎,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苦命的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