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目标的比赛不仅仅没了压力,更是没了意义,对接下来的比赛再没了之前的热血,反而有些懒散,我这消极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韩文彬的情绪。
“燕子,你从外公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没精神,是不是舍不得外公?”
“彬哥,下午的比赛我会尽力打的,只是,我这次参加比赛的目的就是想来见外公,现在外公见了,目标没了,觉得心里好空。”我在他面前从不压抑一切情绪,也不掩饰我对接下来比赛没有兴趣。
“没关系,比赛不用在意结果,只需享受过程。”他拂了拂我被风吹乱的留海,安慰着我,也许正因为他跟我命运相似,所以才能理解我彼时的心情吧。
果然如预期那般,失去了目标,没有了意义的比赛打起来真的没劲,可是赛后的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我们镇竟然在十三个镇中排名第四,这让我们学校参赛同学又惊又喜,又跑又叫,从那起,彬燕旋舞和恶魔双子,在全县的小学里“威名远播。”
我们的比赛结束了,为期两天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我们要等其它同学明天的比赛项目结束后才能一起回家,所以,比赛一结束,我跟罗老师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韩文彬坐了一辆三轮车往外公在粮站的宿舍奔去。
我们去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在宿舍院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听到有小孩的嬉笑声,熟悉的声音中杂着陌生的声音,熟悉的是娟姐和扬浩的声音,我拉着韩文彬,脚下步子加大,加快,外公还在我生日的时候能见面,这两个表姐弟可是整整五年都没见过了,下午找了好久都没看见他们,彼时,我那小小的身躯压不住那颗狂跳的心脏。
“娟姐,扬浩。”我人未到声先至,宿舍里的童音停止了。
“嗖!嗖!”两道黑影扑了过来,我伸出双臂与他们相拥。
“燕妹。”
“燕姐。”好久没见,连哭的冲动都有,我们三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虽然很久没见,但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时间的调剂下仍然保留着原来的温度。
这种姐弟妹重逢的画面被一个不识趣的男孩打断,他从宿舍门口探了个头出来:“吃饭了。”
“他谁?”我在娟姐耳边小声地问道。
“李凤鸣。”娟姐看向那个男孩时的眼神有些羞涩,当时脸上还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吃饭了,你们都坐过来,燕儿,坐外公这里来。”外公一边摆碗筷,一边叫我们。待我们坐定,外公一边给我夹菜,一边指着李凤鸣跟我说:“这个是李凤鸣表叔。”
“表叔!”我脸上挂着浅浅地笑,甜甜地叫了一声,眼睛却瞄向娟姐,在外公的眼里我这叫礼貌待人,在娟姐人眼里我是有疑问的人,在李凤鸣的眼里,我就是个傻大姐,他们的想法一一写在脸上。
别看外公是个大男人,他烧的菜可是一流的好吃,他烧的饭菜,我可以吃两大碗呢。
晚上外公搬到了办公室,韩文彬,李凤鸣和扬浩睡一个房间,我跟娟姐睡一个房间。那晚,娟姐告诉我李凤鸣是她在翠小上幼儿园的同桌,她那时候就喜欢李凤鸣了,只可惜后来姨夫工作调到球溪镇上去了,她不得不转学,而现在,李凤鸣似乎不记得她了,他们变得就像陌生人一样。我也跟她说了这几年我在家里的事情,当然,都是开心的事。
我问她今天怎么在学校没见到她,她说听外公说我也来了,所以跟扬浩在故意躲我,想要给我惊喜。
我问她现在对李凤鸣的感觉怎么样?在现在的学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她的答案和我想像一样,要不然就不会出现那脸红的一幕。
我不会安慰人,更何况是这种事,我只能抱着她,然后转移话题,让她不再去想,这晚,我们相拥而眠,是我这五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冬运会的狂潮终于结束,可我们这对所谓的彬燕旋舞的狂热劲似乎还没有结束,一回到学校,老师和同学都把我们当神仙一般来看,学校年终的六年级毕业典礼文娱演出有我们的身影。
春节,县教委说为了丰富乡村孩子的生活,让全县学校组织起来搞了一台迎新春的文艺汇演,我们的身影再次出现。虽然老爸老妈不愿意我去参加这些活动,不过,有老师和韩文彬帮衬着,事情也很顺利得到解决。
时间又过了一学期,转眼五年级下学期都开学一个月了,再过几天就是我十岁的生日了,孩子满十,在我们农村是很隆重的,在以往的生日上,外公外婆都会来,这一次更加会来,于是,我天天盼时间快过去,谁知道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没把外公外婆盼来,却盼来了接走爷爷的死神。
生日那天,外公外婆如期而来,虽然重点全放在了爷爷去世的事情上,重要的是我晚上听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如雷打电击般,让我的心又麻又痛,又喜又悲。
在农村,老人过世,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过一段时间就会念祭文,所有的血亲后人都要下跪听祭文,所以晚上睡得很晚,再加上守灵什么的,我几乎都睡不安稳,晚上听到外公跟老爸老妈谈事情。
“燕子明年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你们当父母的有啥子打算?”外公郑重地问道。
“妈说燕子是女孩,读那么多书也是经嫁给别人家当媳妇的,能认字,会算帐就可以了,小学读完就在家学习做事情,等过几年长大了给她找个好点人嫁了就是。”老爸一如既往地把奶奶的话如数家珍地搬了来。
“黄英你也是这样打算的?”老爸的话外公没有多做回答,可他问老妈话的语气明显已经冷了很多。
“爸,你不要听他乱说,燕子就是到明年才十一岁,回家来能做什么?多读点书总是好的,就是、、、、、、”老妈没有接下去说话,好像有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一样。
“你这话才是当妈的人说的,我晓得你们家这个情况,新房子刚造完,又碰到老人过世,我听说要等陈琳回来才下葬,好像要在家放差不多半个月吧!”外公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嗯,爸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妹,再三交代一定要等好她回来才下葬。”老爸面对外公说话总是底气不足。
“这还不是把我们这几兄弟害苦了,造房子差不多积累就用完了,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在家里放这么多天,粮食肯定不够、、、、、、、”老妈开始抱怨。
“算了,你也别抱怨了,我在粮站工作还能让自己的女儿饿死吗?至于燕子,我看她也是个很好的苗子,放在你们身边都浪费了,等这个学期考试完后,就接她去我们那里读书,翠流中学有好些老师还是你以前的同学,离家也近,不像你们这里天远地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