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还在睡梦中的恬心接到了游亚臣的来电,“恬心,出来一下好吗?”“可是,亚臣,阿武他——”恬心支吾著,显得很为难。“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这——”似乎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最后恬心还是勉强答应。因为她一很好奇游亚臣居然说要去美国是怎么回事,再者,这会崇武不在家,她不必有太多顾虑。
来到指定的咖啡屋,恬心一开门就看到了靠在窗边上的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去美国?”她劈头就是这句,游亚臣为她叫了杯饮料才缓缓开口,“我们家族的生意一直以美国那边为主,而我又是独子,我父亲要我马上到美国那边,到名下的子公司实习,以便将来我能更好的继承家族的产业,所以下个星期三我就要动身。”“一定要去吗?”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他就这样离开,他的离开就意味着自己连个倾述的对象也没了,那她心底的灰暗势必加上一笔。“非去不可。”话一出口,恬心不得不难过的垂首,以后要怎么办?
余下的时间,两人都很默契,谁也没多开口,只是静静地品着各自的咖啡,临近中午,恬心不得不离开,怕阿武回来找不到她。“我要回去了,你到了那边要记得跟我常联络哦!”她尽量露出笑脸,可心底的悲哀使得她的笑容显得很僵硬。
他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他到底想着什么,就在她要转身离开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喜欢你,和我一起去美国吧!”他的话很轻,但是她全数听进心里,顿时,她惊愕,久久不敢回头——
恬心匆匆赶回家,打开门还是一片寂静,看来阿武还没回来,稍稍松了口气。冷风从窗口灌进来,使得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恬心走进窗口仰头望着窗外的那棵黄金榕,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在空地上,斑驳的树影突然间使得她的心也开始寂寥。阳光似乎很明媚,应该很温暖,这样想着她将手伸出窗外,置于半空中,久久地她才不得不难过的垂下手,泪水就流了下来。她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脑子里开始不断回响与游亚臣的对话。
“跟我去美国。”他又一次重复,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见她没反应,他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双肩。“你听到了吗?我要你跟我去美国。”他的轻晃使她将涣散的眼神聚焦,她抬起瞳眸,问道:“你觉得有可能吗?”“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点下头就可以了,其他的转学,签证,这一切,我会帮你都搞定,所以你不用担心——”“不是,我不是说这些。”恬心打断他的话,思虑片刻才又道:“有些事并不是光用说的那么简单,我该怎么说呢?”
“是因为他吗?”她别过脸,沉默。不用说彼此也明白。突然间,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移开目光,他用力深呼吸着,就怕自己将气撒在她身上。“我并不想当个小人从中挑拨你们,也并不想泼你冷水,但是你——你觉得你们两个有可能吗?有可能这辈子都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即便你们不是亲姐弟,你们也不可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与祝福的,像这样不被祝福的生活在一起,你觉得你们会快乐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恬心动动了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要跟我说你们间存在爱情,那是不可能的,知道是什么把你们拉到一起吗?只是习惯,习惯而已懂吗?难道你觉得因为习惯而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会幸福吗?一辈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要因一时的冲动就造就一辈子无法弥补的痛。好好想想吧!不单为自己,也为他。一时的痛苦总比将来一辈子的后悔要好。我会等你,希望那天能看到你出现——”
风带着秋天的萧瑟与冬天的初寒略过高大的黄金榕,叶随着风轻轻舞动身躯,在空中仿若舞者般尽显生命的最后一份精彩,然后渐渐沉入泥土中。大丽菊上泛着水珠的花瓣经阳光的洗礼好比带笑少女那清纯的笑靥叫人迷醉其中,花瓣上如钻石般晶莹剔透的露珠闪着夺目的光芒,却因风的鼓动而滚落,在花尖踌躇片刻终还是滴入纷落的枯叶中消失无踪。原来这就是结局,再美好的东西都将坠入一个悲哀的境地。
现实的残酷令她越来越多愁善感,恬心呆呆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愣愣出神,眉宇间总是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哀愁,单薄的身影在萧瑟的寒风中越加叫人疼惜。
萧崇武不是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是每次问及都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而且对于现状他也隐约猜到一点。近来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要发生。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他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阿武——没事的,我不冷。”恬心轻语,对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还说不冷,不冷手能这么冰吗?”他用自己的大掌紧紧裹住她细嫩的小手,借此将温暖传递给她。恬心望着他的侧脸,任由他搓着自己的手,好久好久。“阿武,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怎么了?欲言又止的,有什麽话就说好了。”
“我只是想说,嗯,我哪天要是离开了,你会怎样?”
“离开?”崇武投以疑惑的眼神,他现在对此很是敏感。“我只是说比如,假设而已,那时候你会怎么样?”“这样啊!嗯,要是你离开了,我会很难过,还有就是会很不习惯,每天呆在这个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肯定受不了,无聊又没意思——”萧崇武还在滔滔不绝,全然没发现恬心越发苍白的脸色。
原来真的只是因为习惯,“那阿武,你觉得如果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勉强凑在一起会幸福吗?”恬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手紧紧交握着。萧崇武皱了下眉头才道:“没有感情就不要在一起了,不然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恬心,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他这才抬头看她,脸上尽是严肃之色。心虚的她连忙避开了他探究的眼神,“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天天都如此。对了,你不是要去找阿飞?快去,不要让他等急了。”
“好,我这就去——”他又看了下她好久才站起身。近来烦心的事太多,他也知道他两的事没那么容易被人接受。世人的眼光也不能说全然不在乎,也许他得找个时间好好理清一下,关于现在与未来的问题,他不要她每天总是露出那么忧郁的眼神。他轻抚着她的脸颊,直至看到她的笑靥,这才安心的出门。
收起那虚软的笑容,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如果只是习惯那么我只能离开了,你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那么又岂能因为习惯就把两个人拉到一起。你冲动,我不能跟着糊涂,未来很远,就让所有的悲剧从今天结束,时间会淡忘一切,一定会的——恬心平稳了情绪,擦掉了泪水,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喂,亚臣,你来接我吧!我已经决定,跟你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