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人不会归,已归之人,便无法还生。茫茫黑夜,不是他号空不愿救济,而是无能为力。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天命犹在,天命难违。听天由命,号空便甩袖离去。这夜,注定不平凡。是生或是死,听天命。
舒老爷躺在床上睡不在,看着熟睡的红姨。他撩了撩她的头发,这么多年来苦了这个女人。舒月终于长大了,也用不着他愁心了,可是这女人,他亏欠她太多了。想想便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了这女人,这舒家还真的走不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想想自己即将出世的外孙,满是激动。这女儿也为人父母了,这下舒月的亲娘也泉下有知了。他舒心一笑。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窗外一影子飘过,舒老爷被吓了一跳,这是进了小偷还是怎么的?匆忙披上件外套就出去。他怕惊着红姨,便悄悄带上了门。说来也奇怪,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也不见个人影,难道是自己眼花?人老多虑了?自嘲地笑了笑。这人老了,也是老糊涂了。突然一阵想上厕所的冲动,便往厕所方向走去。这深秋的半夜是越来越凉,吹过一丝丝凉风都有些刺骨。舒老爷不惊摸了摸起来的鸡皮疙瘩,还是想着匆匆上完早些回房好了,这人老禁不住折腾了。
院子里的树被吹得潇潇作响了,黄了的叶子都在掉落,房间里亮着的蜡烛火焰在这茫茫黑夜不停摇曳,煞是吓人。舒老爷解决好了后,感觉爽多了。睡意来袭,他打起精神准备回房。刚一转身,一个一袭红衣飘在自己眼前,舒老爷本就有些迷信,这被吓得不轻,腿一软。猛地坐在了底上,他忘了去尖叫,呼喊,直楞楞地看着。这红衣飘在空中,顺着望去,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脸上有两条渠,泛白了的肉掉了出来,蛆在里里外外地爬着,看着直让人作呕。她红唇欲滴,在着煞白的脸上很不协调,她的眼仁全部泛白,看不见黑色瞳仁。她是活物吗?可是他依稀看见这女子曾经一定是个美人儿,因为她的轮廓是那么美。舒老爷脑袋一蒙,吓得瞪大了眼,缓了老半天。知道那个红衣女子双手直直地朝他插来,他才惊呼出来。“啊。”然后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知道有人来了。他便再也经受不住地晕了过去。这一晕不要紧。关键是这人岁数一大,再受个惊吓什么的,想要完好无损,只怕是不可能了。
舒老爷醒了,说话变得口齿不清疯疯癫癫,他躺病在床,这舒家怕是倒了。舒月动了胎气,也在卧床静养。这原本欢欢喜喜的家,个个愁眉不展,怕是让坏人背后高兴了一场。号空早早地就到舒老爷的房间,看见脸色惨白的舒老爷,他也是无能为力,暗自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不是他不愿救济,是他无能为力,他知道这怨念不消失,怕是自己也难逃,这趟混水就算自己不趟进来,怕是在踏进这大门那一刻就已经逃不了了。顺其了自然。自己不反抗,就只有等死。他现在只有暂且告别,不知道接下来又是谁,现在唯一能解救的,只怕是保全了自己,才安好。
想罢,匆匆告别了舒家,仓皇离去。他知道这一去,是离了舒家,却终究离不了她。既然已经卷进来了。他也就无法全身而退了。要么死在这混水里,永不出来。要么拼尽全力,遍体鳞伤地退出来。命终究逃不过天意。是存是亡,听天由命。可是他要博一博。不博只有死,博了,兴许还能多喘一口气。
舒老爷疯了,大病了一场,没几日就死了。红姨和舒月哭得死去活来。舒月动了胎气,只怕这孩子难保住了。徐魏良知道这舒老爷是受了惊吓而死。他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吓成这样?他不解。舒家现在乱得一团糟。舒家的担子落在徐魏良身上了。徐魏良想着现在这种情况,最担心的就是陈阿兰和大伯父那两只豺狼了,真担心他们现在又在计划着什么。徐魏良有点担心,便嘱咐着舒月小心。这舒月受了刺激,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说什么呢?
舒老爷的葬礼,徐魏良一手操办。他搞得很隆重,目的为了平抚舒月那颗心。他安慰舒月,这人死不能复生,与其伤了自己,不如好好保全新生命的降临。这舒老爷的葬礼,来的人很多。徐魏良几乎把河阳有名望有地位有势力的人都请来了,当然还有衡南。徐魏良是不愿意邀请的。可是这河阳的官家,是有面子有地位有势力的人才能邀请到的。着舒老爷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他只好有一千个不愿意,也邀请了。
出葬那天,是个不错的艳阳天,没有风,没有雨,看似宁静而平和。一行人很早的就准备好了出棺。舒老爷的墓地是安排在卿陌的墓地一尺处,正面对着。棺正准备落坑,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这风水不对。”大家都匆匆寻找,却不知道这话出自谁之口。可是徐魏良却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号空。他开始对这个人感到神秘。可是他却有点生气这大白天的净说些鬼话。他知道这号空一定有什么真本事。但是他本就不高兴舒老爷的死,搞得这么折腾,说明了是保全自己的面子。就是这风水真不好,他也不改了。爱怎么办怎么办。棺终还是落进了原来计划的坑里。空气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却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大心里都觉得怪怪的,可都觉得是自己多疑,也就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葬礼结束,还有未散去的客人。衡南对这徐魏良对着这爱慕虚荣的小人,他嘲笑的说了句:“恭喜你啊,徐老爷。”徐魏良怎会不知道这是嘲笑。他却无力反驳。压抑着怒火,接受了这嘲笑“多谢了,衡大人。”这眼里擦出仇恨的火花,皆因为那个死去的女子。皆因为那个死去的女子。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舒老爷死了。这偌大的舒家变得空荡荡了。徐魏良让陈阿兰和大伯父般到后院去住。他在人前人后也是要做人的,这不能舒老爷一死,就名正言顺地烂用权利,这得落下多少口舌。
红姨一个女人家,胆子小,这舒老爷刚死,她也不敢一个人在那房间呆着,徐魏良便腾出房间,让红姨先暂且与舒月睡一宿,自己则在隔壁睡一宿,一来担心她们害怕,二来也方便照顾。
那夜,舒月做了一个梦。梦里:看见自己的爹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不高兴。舒月见他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爹,爹”舒月叫了两声,也是不应。然后她看见舒老爷脸上很是痛苦。像是在挣扎,好象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爹,”舒月又叫了几声。舒老爷的脸越变越扭曲,最后猛地凑到舒月面前,脸变得好狰狞。“啊”舒月被吓地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怎么了。”红姨被她的叫声惊醒,忙关心地问到。“没事,做噩梦了。”舒月浅浅一笑。徐魏良也在隔壁听见了忙奔了过来,关心地问到:“怎么了?”“没事,做噩梦了。”舒月感觉到很累,也不知道是怀孕的原因还是什么。感觉身心疲惫,加上舒老爷的死,更是心力憔悴。徐魏良说:“也不知道这舒月怎么回事,老是做噩梦,还大叫着醒来,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总说醒来就忘了。”舒月抬头看了看徐魏良,这个曾经拼命去爱的人,如今自己终于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接受了自己,她疲倦地笑笑。说了句:“这么晚了,都早点休息吧。”徐魏良这才退了去。茫茫黑夜,谁在低诉谁的伤?谁的坟墓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