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宋韫与黄氏从黄氏的娘家回来了,黄氏的儿子宋福祥一下马车,便举着一个大布包裹向宋柔柔炫耀。
“你看我得了什么宝物?是我外祖母送我的。”
“是什么?给我瞧瞧吧。”宋柔柔好奇的伸过手去摸。
“不给,就不给你!哈哈,偏不给你看。”宋福祥抱着那个布包裹就往后院跑。
黄氏一见到面色红润的宋柔柔,心下倒是一惊。
“这丫头竟还命大,活得比那只猫还欢腾。哼,以为我就没有治你的法子吗?老娘可是这街上有名的九头凤,点子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我不信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黄氏白了一眼宋柔柔,又看到夏姨娘也站在边上,心中不悦。
夏姨娘忙上前两步说,“夫人回来了?眼下天气正炎热得很,我煮了绿豆汤,在井水里凉了好几个时辰呢,刚刚叫张婶送到您屋里去了。”
黄氏只斜了夏姨娘一眼,心下暗道,“那夏姨娘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自己这回往娘家走了一圈,竟没发现有哪一个长得赛过她的。不光是家中十几个小姐媳妇,就是那前来道贺的官家家眷们,也个个不及!且人家还都是锦衣玉食。自己往这小贱人面前一站,只大她十岁,却如她娘一般老。不行,她定是太享福了,得好好治治她。”
想到这里她冷哼了一声,也不理夏姨娘,扶着玉儿的手走向后院正屋去了。
宋柔柔一直想知道宋福祥得的是什么宝物,她来到后院正屋,“福祥!”她外面叫道。
宋福祥快速地从屋里跑出来,仍然抱着那个布包裹。“你找我做什么?”他一脸得意。
“我给你这个看。”宋柔柔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鸟,那鸟儿羽毛通身翠绿,嘴儿又尖又长,眼睛黑亮黑亮的。鸟儿有一只脚上系着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侧系在宋柔柔的手腕上。宋柔柔的双手一松,那只鸟扑腾向前飞去,可线太短,没飞出一丈远,又给宋柔柔拽了回来。
宋福祥艳羡不矣,他长得太胖,行动远不如宋柔柔灵活,宋柔柔上树捉到的鸟儿,他只有看的份。
“好吧,你的鸟给我玩,我的宝物也给你玩。”说完,宋福祥一掀那布包裹,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跳在了地上。
宋柔柔吓了一大跳,慌乱中将手中的鸟儿一扔,那只猫儿见到美味的活物,得意地叫了声“喵唔——”,尾巴一摇,飞扑了上去。
她尖叫了一声,猛收绳索,可收回来的只是只无头雀儿,那猫的牙也够锋利的,一口便咬下鸟儿的头。
“我可怜的鸟儿呀,宋福祥,你还我鸟儿!”宋柔柔大哭起来。
“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错,是你没看好你的鸟嘛。你干嘛将它放在地上?”宋福祥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你的猫,你的猫吃了它,叫你的恶猫还我鸟儿来!”宋柔柔哭着去抢他的白猫。
他慌忙后退了两步,只是脚没站稳当。
这小胖墩竟顺势倒在了地上,偏偏地上又有块石头,偏偏他的头正好撞在那石头上。
只听咚的一声,宋福祥的后脑勺立刻现出一个大口子,血溅在了石头上,宋福祥的头吃了痛,用手一摸,全是血。
他索性将血往脸上一抹,坐在地上顿时哭天喊地叫起来,“宋柔柔要杀我呀!救命呀!来人呀!杀人了呀!”
这还了得,有人要杀保和堂东家宋韫老爷的独生儿子!宋福祥的这一声高呼,立刻将整个保和堂的人都引来了。
黄氏虽胖,但却是跑得最快的。
她一见到她的心肝宝贝,几乎全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而那个野丫头宋柔柔却是得意地立于一旁,心中一股怒火直冲云霄。她冲上前去就甩了那丫头一个大巴掌。
可怜的宋柔柔人小体弱,顺势倒在了地上。粉嫩白皙的脸上立刻现出五根手指印。
“臭丫头,你现在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还敢杀人了!看我现在不跺碎了你的骨头!”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宋韫与夏姨娘还有一众丫头婆子,随后药铺那边的伙计们听到动静也全来了。
夏姨娘看到宋柔柔肿胀着半张脸满脸泪水的坐在地上,忙心疼的扶起来搂在怀里,“柔柔,跟娘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氏听到夏姨娘的声音,转过身子挥着大巴掌就过来了,“夏絮儿你这个贱人,看你生的贱种干的好事!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撕碎了你!”
可怜那夏姨娘身材娇小,她在那身材高大的黄氏面前简直就是胡萝卜与白萝卜,黄瓜与冬瓜的比较,这黄瓜要是被大冬瓜压住,直接可以被压成拍黄瓜,蘸上点酱油就着点大蒜便能吃了。
就在这时宋韫拦下了黄氏,“夫人,莫要动火,天热伤身啊,我们先问问看是怎么回事,莫让外人看了笑话咱家。”
黄氏正在火头上,哪里听劝,再说了,她压根就没听宋韫劝阻过。
她对宋韫冷冷一笑,“笑话?我要是不把这对小贱人治服了,我便成了笑话!街坊邻居们会说,我黄月仙竟让一个妾室给压下去了。今后我的脸往哪儿放?再说了,老爷,你是不是想休我而将这女人扶正?哼!休想!我今日决不放过她!”
黄氏又冲向了夏姨娘,这黄氏平日里就凶狠,眼下正在火头上,谁敢劝?况且,她是主母,众人的月俸钱还得靠她发呢?这不是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吗?
夏姨娘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牚,只打得她钗环歪斜,头发散乱。
“夏絮儿,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总在背后唆使你那贱货女儿欺负我儿子,想害死他,你好爬到我的头上,你做梦!这宋家的产业是我挣的,是靠我娘家的银子挣来的,你休想得惩!”
黄氏一面骂着一面挥着铁锤般的大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夏姨娘瘦弱的身体上。
忽然,她猛地收回手,大叫起来,“我的手呀!”
众人齐齐看去,黄氏的双手背上各插了一枚绣花针。她拔下针来,又开始打骂夏姨娘,“好个贱人,敢偷偷拿针扎我。”
夏姨娘哭着说,“夫人,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黄氏不理她,只管打,可手上又吃痛了,又是一边一枚绣花针。
她竟害怕起来,什么人在背后害她?
她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有家里人,也有几个本来是到药铺抓药的,现在站在这儿瞧热闹的外乡人。家里人她好收拾,这外面的人却是管不了,因此便收了手,只在那里对夏姨娘一口一句“贱人”的干骂着。
“夫人,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看看小公子的伤势,再来定谁人的错。要先以公子的身体安康为主。”金秋明一向是对这家里的纠纷不闻不问的,只管在书房里弄箫作画,今日却是破例的前来一看究竟,并开了口。
黄氏本被刚才莫名来的绣花针扎得心内恐慌,现在听了金秋明的话,正好找个台阶下。因说道,“哼,看看你们,都是些吃白食的,都不如明先生明白,一个一个的在这儿干站着,还不快去看看小公子!”
这些仆人仆妇们又全拥向宋福祥。
那宋福祥本就没受多大伤,他刚才将血抹在脸上,一番哭泣后,泪水将脸上的血渍冲出两条道来。
黄氏刚才打着夏姨娘母女二人,他看着只觉开心,竟停了哭泣。
众人现在又看他时,他竟正在笑,当发觉不对时,他又大哭起来了,只是干嚎,没半滴眼泪。一边哭一边叫着,“娘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好多血啊!好疼啊!”
黄氏跑过来忙将他搂在怀里,“儿子,不哭,娘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