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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未黑,店未关,李正伦在衣料店买了两身女裙给她,又找了间客栈住下,对柔柔说道,“我叫小二送些热水来,你自已去房内洗浴,换好衣衫,我在楼下点好饭菜等你。”

李正伦独自一人坐在楼下,想到许久没与义父通信了,肯定会担心他的安全。遂向店家要了纸笔写了两封信分别给吴王杨行密与义父徐温,又给了那店里伙计十文钱,着他送到驿站。

那边宋柔柔雀跃地上楼去了,这边李正伦点了盘花生和一壶酒自斟自饮。少时,听得楼上有人唤他,“正伦哥哥。”

李正伦一回头,只看见一个浅粉衫子绛紫长裙的娇小女子从楼上轻盈地走下来。她脸赛桃花,黑发如瀑,眉眼生笑,一脸春风。“正伦哥哥。”宋柔柔一步三跳的到了他的面前。李正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哪里是日间那个衣衫破烂的叫花子,这如同画中下来的女子。她新梳了头,发如黑缎,眉眼如画,正娇羞地问道:“正伦哥哥,我好看吗?”

“好看。”李正伦笑着说。

“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宋柔柔笑着问。

“嗯,还是人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真的吗?别人也夸过我,我只当是笑话,你夸我我就喜欢听。”她满脸喜色,全然不是往日那番悲切的神态。

李正伦点了饭菜,宋柔柔是狼吞虎咽,几次都呛着了。“又没人与你抢,你慌什么?”

“今日不吃饱,说不定明日又没得吃了。我在家里时就是这样的,离家的那一天我早饭都没吃,我想的是中午有烧鹅吃,结果师傅与娘亲就将我带出来,结果,我就再没有吃饱过。”她口中含着一大口米饭,眼里泛着泪花。

李正伦抚摸着她的小脸,柔声说道,“有哥哥在,你不会再饿肚子。”

两人吃罢了晚饭,李正伦拉着宋柔柔的手回客房。因担心她害怕,便与她同住了一间屋子,让柔柔睡床上,自己在地上铺了被子就寝。

宋柔柔突然想到一句诗,便笑着问道:“哥哥你以后会娶我吗?”

李正伦一愣,问道:“为何突然如此问?”

宋柔柔说道:“我听说过这么一句,执子之手与子谐老。哥哥拉着我的手,又与我同处一室,难道将来不娶我吗?”

李正伦笑着在她头用手一敲,“我真想知道你脑袋中想的是什么?可是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

“是什么?”

“睡眠少,不长个!还不睡觉去!明日卯时就得出发。”

“可是我长大了想嫁给哥哥。”

“好,待你长大,我便娶你。可是你不睡觉,如何长大?”

店家后院的雄鸡才叫第一遍,李正伦就醒了,洗漱毕又收拾好行李,他这才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宋柔柔正抱着枕头睡得香甜。李正伦正要叫醒她,又想到她在山林中的破屋里住了五个月,饥寒交加,难得睡到柔软的床塌,终究于心不忍。看看窗外夜色尚浓,就又在她床边坐下,给她把被角掖好。

李正伦伸出手来将她散在脸上一缕碎发撩到耳后,摸着她红润光洁的小粉脸,心中暗道,“这样的一个娇小的人儿,若是自己不在,她又无亲无友,一个人怎样生存?”又想到自己少年时在乱民中流浪的光景。没有吃的,春吃花朵树叶,夏捉鱼儿鸟雀,秋吃菜梗野果,而万物消逝的冬天呢?只好躲在佛寺里,偷些供桌上的供品吃,从老鼠洞里找粮食。上天怜悯,自己竟没被饿死。

宋柔柔还在梦香里,那梦里有飘香的丹桂,湛蓝的天空,她伏在李正伦的背上,他的背是那样宽阔那样柔软。“我背你去成亲”他温柔地说。突然李正伦站起来,她重重地跌到了地上,睁眼看来,却是在床上。李正伦正站在她床前抱着她的枕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梦见什么了?呵呵呵一直在笑。”

宋柔柔脸色一红,“我没有做梦啦,我睡得正香呢!哥哥拿我枕头做什么?”

李正伦指了指窗子外面,“天已大亮,我们该出发了。”

二人一起出了门,门口的酒保看着宋柔柔直发愣,心中说道,“这昨日不是个花子吗?今日怎么就成仙女啦,真正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两人在镇上逛了一圈,买了些烧饼干粮。李正伦在集市上购了一匹马,又配了马鞍。两人共骑一乘。有了马脚程快了许多。两人紧赶慢赶地走了十多天了,李正伦说快马加鞭的话不出五日便可到广陵了。

第一次在没有亲人的陪同下走了这么远的地方。宋柔柔心中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忧虑。喜的是再不用饿肚子了,忧的是这位正伦哥哥不在可怎么办。自己又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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