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韩婠婠怒了,她生气的是,路青丝怎么可以冒充金秋明!她苦心寻找的人确是个假的!
“怎么就不是我了?呵呵呵,这不是韩贵妃么,贵妃万福!几年不见,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人生当真绝望了么?竟断了六根!”路青丝看了看韩婠婠,坐在地上竟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泪花闪闪。那笑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与怜悯。
“那又怎样?总比你这妖女为祸人间的好。”韩婠婠是鄙夷的一笑,可是她看到路青丝,心中不由得诧异,路青丝年纪已是五十左右了,可看上去仍是二十出头的如花年纪,当真金秋明喜欢她的容颜么?金秋明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外表娇媚内心如蛇的奸臣之女?“你为何要装成金秋明的样子去做恶!”
“做恶?哈哈哈,看来你做了几天皇妃,当真是思想变了,难怪金秋明不喜欢你。你可从来不了解他的内心。”路青丝又大笑起来,娇媚无比。
韩婠婠心中早已怒了,这妖女竟敢坏了金秋明的名声!她腾地跃起,右手的长鞭如蛇一般抽向路青丝。路青丝仍是冷冷一笑,几年前韩婠婠的花拳绣腿就已输在自己的手里,难不成她就一步上天了?而韩婠婠却是今非昔比,武艺同路青丝已是不相上下了。
两人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竟不分伯仲,并且都累得气喘吁吁。路青丝的同伙要相助,全被她喝退了,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与旁人无关。
也许是她们前世就有恩怨,这世竟为同一个男子而争吵了一生。两人分别住在九华山与荷包山,相差只有几里路,中间只隔了一条官道,几年来争吵不休,也吵累了。可是那个叫金秋明的男子是否真的还在人世?
匣子里的龙凤箫颜色依旧,可吹萧的人却在哪里?
天色已黄昏,佛寺的晚钟已敲响。
韩婠婠在黄巢兵败后,又逢金秋明离世——也许他并没离世,而是离开。她顿感人生渺茫,到洛阳的佛寺落发为尼了。取名为慧安,后来又几经辗转到了当涂县九华山的静水寺,蒙住持玄贞师太收留,才有了个的安身之处。三年前玄贞圆寂后,她成了住持。
寺庙里加上她也只有十三个人,因她也给人看病,却又不收诊金——只看香客随意给香油钱,遂香火还算旺盛,一年四季来往的人不断,她也会出外讲佛,给人看病。
这日她从外面云游回来,在水边发现了一个落水的丫头。“又是一个乱世中的孤儿。”她心中叹道。与这丫头说了几句话,发现她倒是有些古怪,竟会背下整本《枕中灸刺经》,而这是父亲一生想得却未得到的东西。还有她的那根洞箫,怎会跟金秋明的一模一样?
金秋明是她与路青丝两人一起安葬的,至从她看到那个与金秋明有一样身影,一样会使燕子飞镖的人时,就怀疑他未真死,她掘开坟墓,棺内是空空如也,那只他随身带了很多年的萧也不在里面。
他没有死?如今又看到他的箫,可他人在那里?这小丫头怎会有他的萧?她说是从一个花子那里得来,怎能让人信服?且留她在这里,再慢慢地问她。
次日清晨,宋柔柔是被山寺中的晨钟吵醒的,寺庙里的女尼们都去大殿诵经去了。她百无聊赖的,在山上转了一圈,路上遇到打柴的山民,便上前攀谈,得知这山叫九华山,这个地方叫当涂县,隶属宣州。距广陵大约有二百多里路。可是自己身无分文,怎么去广陵,正伦哥哥又住在广陵的什么方?她一无所知。
宋柔柔在山外转了一圈后,在晌午时分才又回到寺里。山门上,黑色笔墨书写着几个大字——静水寺。她无助地坐在山门的门槛上。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宋柔柔的身后有一个声音突然说道,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正看到寺庙的佛姑慧安站在她身后,手中捏着一串佛珠。
“我想找我的正伦哥哥,可是没找到。”她低着头,沮丧地说道。
“有缘自会相遇,无缘纵使寻找千百年也是寻不到的。”慧安看着山门外说道,像是对宋柔柔说的,又像是在自语。
宋柔柔“哦”了一声。慧安并没有理她,只看着山门外通往山下的那条小路出神,半晌又说道,“午膳时间到了,你吃罢饭,去默写那本《枕中灸刺经》。”说完转身朝佛殿走去。
宋柔柔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正殿后的一个偏殿里,十几个人正坐在一张长型的大桌子边,她们的面前都放一盘素菜,一碗米饭。可是都未吃,正闭着眼在诵经。见慧安进屋后,一起站起身来,念了声阿弥陀佛。
慧安也念了声佛,在桌首坐下了。众人这才落坐。桌子最尾端放着一幅碗筷,座位上没人,这是给自己留的呢?还是那人没来?宋柔柔站在那里不敢坐下。
“你坐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坐那里了。”慧安说道,也闭着眼念起经来。
宋柔柔的肚子早已饿得成两张皮了,她们倒好一个个闭眼诵经,害得自己也跟着挨饿。众人的经终于念完了,齐齐看向慧安,那慧安才说,“吃吧。”大家才开始吃起来。宋柔柔是狼吞虎咽起来,可看到这些女尼们吃饭不紧不慢地,她也只好学着大家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罢饭,众人是各忙各的。宋柔柔闲来无事,便在寺中四处转悠,她发现只有自己与慧安师傅是单独住一间屋子,其余的人全是住一个大间。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些照顾的,心下有一丝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