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内,吴国大将军徐温府上。
徐温的二夫人李氏,正坐在房内欣赏着她的养子送给她的一只白玉手镯。
“你不用给我了,你父亲平时也有给的。还是留着送你心宜的女子吧。”李夫人笑着说,将那镯子又放回了锦盒里。
她面前是位着玄青色长袍的年轻公子,“父亲是父亲送的,这是儿子孝敬您的。再说,儿子也并无心宜女子。”他将那镯子轻轻地戴在了李夫人的手腕上。
李夫人将他扶着坐在自己一旁的小榻上,笑着说,“现在没有,也要找一个了。你三哥的儿子都会跑了呢!如果你大哥和二哥要是不早夭,还活着的话,孙子怕是也有桌子高了。”李夫人的神色暗下来。
玄青色衣衫的公子忙起身安慰她,“大哥二哥不在,还有诰儿呢。”
“说的也是,你父亲也是对你最满意的。他前几日跟我说过一件事,他已将海州老家的王戎调来做升州刺史,这王戎的长女可是生得亭亭玉立。我也见过那女子,虽不是国色天香的,但也长得人如其名,安静温柔。你父亲有意为你向他家提亲。”
玄青色衣衫的公子听了李夫人的话,身子微微一颤抖,半晌不语。
那李夫人又说,“据说,那王家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性情又好,将来一定是个会当家的人,你要是娶了她,那可是得了个贤内助。”
半晌,他才慢慢地从榻上站起,“全凭母亲与父亲安排。”
徐家后花园里,水池里的荷叶碧绿一片,粉色的荷花点缀其中。
玄青色衣衫的公子站在水池边上的小亭子里,望着被风吹皱的池水发呆。他想起自己临走时,养母再三说过的一句话,“娶一门好亲,将来在徐家才可立足。你父亲百年之后,谁来继承他的家业,可是会考虑他的亲子的。这王戎深得周老夫人的喜欢,也是老夫人叫他来升州的。早些年,王家也帮了你父亲许多忙。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你可得多想想。再说,你娶的是妻不是妾,无需过多注重容貌。”
徐温的第四子徐知询摇晃着一把白纸折扇,从一排蔷薇花架边向亭子处走来,远远的就冲着亭子中的玄青色衣衫的公子喊,“知诰,你不在升州当差却又跑到广陵来做什么?”
徐家几个亲生子向来对这位收养的公子有些排外,比他小的五个兄弟,从不喊他哥哥,而是直呼其名。要不是徐温最得宠的李夫人收了他做养子,他怕是仍然流落在野外。
所以他深知这一点,对早年失了两个儿子的李夫人向来孝顺。对徐家几个亲生子一向是面露悦色,心中则隐忍。
“原来是四弟呀,听说你不是去了九华山寻仙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是遇到了仙人。”被叫做知诰的玄青色衣衫的公子微微一笑说道。
“老神仙没寻到,却寻到一位小仙女,只是人家闲我太俗,将我甩了。”他看了看天,自叹了口气,又说,“我不同你讲了,我去看我母亲了。”
玄青色衣衫的公子说,“那好,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也向你母亲白夫人问好。”
··········`
这里,宋柔柔跟着王戎一家到了升州刺史俯。
她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心中想着,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从头学起。要想有个稳定的归宿,一定要谨言善行。
绿珠大自己两岁,在人面前凡事喜欢称大,那就随她好了。她毕竟从小就跟随老爷和夫人,是家生子。
晚上,王静柔喜欢画画到深夜。宋柔柔尽管想睡得要命,也只得陪着。
“咱们小姐的画,画得好吧?一般秀才公子也比不上呢!”绿珠说,王静柔是她的主子,是她的神。“她还会作诗,填词,还会刺绣。哪位公子娶了她是前世修来的福。”绿珠说起王静柔的时候眼里都是闪着光的。
“那她会给人看病,懂草药么?”宋柔柔问,总有她不懂的吧。
“那是大夫们该懂的,闺阁小姐哪里需要知道这些!”绿珠不懈地说。
“那她懂——隔空打物,爬树么?”宋柔柔又问。
“那是乡间野丫头才玩的东西,我们小姐怎么会这些?我们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将来是要做夫人的。”绿珠哼了一声,淡淡地说。
宋柔柔想:“哦,我会的这些原来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那你会些什么?可会调胭脂?”绿珠又问。
“不会。”宋柔柔摇了摇头
“可会做香囊?”
“不会。”她又摇了摇头
“这也不会呀,那你可会给人梳妆?”绿珠又问
“也不会。”宋柔柔都有些心慌了,什么也不会,被他们赶走怎么办?
“那你会什么?小姐房中可不就是这些事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只怕厨房里的活才适合你。”绿珠白了她一眼。
“不!我会剌绣。”宋柔柔突然想到,自己在静水寺里不是绣了五年的佛像么,怎么将这个忘记了?
“哦?真的吗?不是一吓你,你就说大话了吧?”绿珠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啦。”宋柔柔暗自想到,“还好,当年师傅硬逼着让我绣佛像,现在还成了奈以生存的一条活路。”
“那好吧,从今天开始,小姐用的手帕,穿的绣鞋,你一并绣了。”
因为这王戎是新任到此的,众人到了新府里,整整忙了十日才稍缓和下来,但这只是后院,前厅里却一日也没清静过,一直都有人来拜访俯里,直热闹到月底。
这才消停,广陵徐温大将军府里却出了事——徐温的母亲周老夫人病重了。徐温正招集一众和尚道士在为他母亲祈福去病灾。王家母女也去广陵探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