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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晴了一日又下雪了。这日已是腊月的二十三。后花园的白梅全开了,站在树下仿佛置身于广寒宫。王静柔雅性,让宋柔柔与绿珠将梅花瓣上的落雪扫下来装入白瓷坛子里。

“去年雪小,这花也开得少。今天梅树的年岁长足了,又赶上了大雪,真正好机会呢。”绿珠说,她怀捧一只大碗,用一根银针将花瓣上的雪轻轻地扫在碗里。

“这样做是为什么?有什么用?”宋柔柔问她,却也跟着学。

“泡茶用。”绿珠说。

“泡茶?”她不解地问道?“哦,你是说这雪化了后是无根之水,可是为何单取花瓣上的,直接放只大碗在桌上,一个时辰后,碗里不就满了?”

绿珠扑哧一笑,“真正粗人,你可知这雪是沾上了花上的清香?”

“法子不错,谁教的?”

“是刘公子……”绿珠话未说完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紧张地还朝四周看了看。

“没人来,这样慌乱为什么?”宋柔柔推了推她的肩膀。

“嘘——”她做了个禁声的动做,小声说,“不能再提刘公子。”

“是你提的,我又不知道。”

“你——”

十几株梅树上的雪都扫完了,装了满满四大坛子。绿珠与宋柔柔在梅树下挖了个坑将坛子埋在里面。

次日,腊月二十四。因要快到上元佳节了,府里开始清扫杂物。王静柔与让院里的两个丫头忙活开了——银杏在宋柔柔来之后就又回去了。若大一座绣楼,只有她们两人清扫,着实够难。两人分了工,绿珠上楼上,宋柔柔在楼下,院子里是两人共同的。

宋柔柔在楼下正擦洗着桌子,就听见楼上王静言在上面训斥着绿珠,还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唬得宋柔柔拎着裙子三两跑到楼上。

绣楼的地上散了一地的画轴,箱笼也开着,衣衫零乱地搭在上面。王静柔歪坐在窗边的紫檀木的小榻上,手里正捏着一方粉色的手帕在把玩。细长的双眼正冷冷地看着绿珠。绿珠站在她跟前垂着头,一言不发,双眼只看着那箱笼。

宋柔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慢慢地走到绿珠旁边站住了。

“你们两个且说,”王静柔将绿珠身上的目光移向了宋柔柔这里。她面孔本就生得硬,加上目光冷俊,更让人不敢亲近,“我待你们也不错,平时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好吃的东西也都会给你。外头谁不说咱府里待下人如自己的儿女一般。你们倒好,做起了内贼!”

内贼?王静柔丢东西了?宋柔柔心下正在想着怎么一回事,一旁的绿珠慌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大小姐,我没有拿,我五岁就跟着大小姐了,我是什么人大小姐怎会不知道,我几时拿过你的一针一线了?”

王静柔低头略一沉吟,冷冷地盯着宋柔柔说。“那么是你了?”

宋柔柔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跪下了。唉,做仆人就是这点让人不喜欢,动不动就要下跪。因说道“福金不知道小姐丢了什么东西。也没拿过任何东西。”

“不知道?我的那幅白描图的自画像呢?还有一只蝴蝶型的绿玉金步摇,还有一件水湖蓝的披帛。都去哪里了?”王静柔柔柳眉倒坚。

原来是这些东西丢了,可是这些东西宋柔柔都没见过,她几时有一条水湖蓝的披帛了?她平时用的大多都是鹅黄,桃红与绛紫。因说道,“这几样东西却是从未见到过。”

“小姐,她常有出府,近来手中还很阔绰,还送了我半匹绛红绸缎,府里的好多人都得了她不少好处。她一月只有五百月钱,哪里就能有这些开销?多半是当了小姐的东西得来的钱。”绿珠跪着前行几步,到了王静柔跟着,如是说道。

“绿珠!平日里我也待你不错,你为何要这样诬陷我?”宋柔柔怒道。这主仆二人今日是唱的哪出双黄?

“福金?可有此事?”王静柔冷冷地看着她。

“大小姐,我没有偷你的东西,那绸缎与钱是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是谁?”王静柔问。“你不是说你是流落在街上的无亲无故的孤儿吗?哪来的朋友?这人是谁?”

“是徐——”她本想说是徐知询,又怕生出许多事端,在这府里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王静柔又即将与李正伦成亲,李与徐又是不合的,便又改口说:“那是江夏老家逃乱来的一个故人,在徐大将军府里当差,以前与家父有过交情,这件事门房周宝也知道。”

“是吗?我自会去问周宝。你且站到一边。”王静柔冲宋柔柔摆摆手,又指挥绿珠继续整理她的箱笼,又高声唤来银杏。“银杏,你去将周宝叫来。”

不多时,周宝来了,王静柔问他,“周宝,这段日子,可有人找过福金?”

宋柔柔看着周宝,心中企盼,这周宝可不要像绿珠那样过河折桥啊。

周宝说,“确实常有人来找福金,还送过不少东西。”

“是吗?你下去吧。”王静柔对周宝挥挥手,又对宋柔柔说,“你也下去吧。”

这件平地生起的一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但它却着实挑起了宋柔柔的好奇心,她也想弄个清楚,不想蒙冤。

宋柔柔整理了银袋子,徐知询送她的银子还只剩下十三两了,看着那所剩不多的碎银子,心中一阵悲哀。自己花钱如此之快,偏又是一个丫环命,将来岂不是要饿死?碧桃得知她的悲哀后,提醒她说,“要么你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大财主嫁了,要么找一个即将成为大财主的嫁了,要么就将自己变成财主。”

宋柔柔心下想着,第一种不太好找,虽说自己也处在富人圈子里,可是个人层次太低,就像是去相亲,大家拿出的招牌都是诸如什么朝庭诰命夫人的女儿,某国相国之侄女,全国舞技第一,手持皇上颁发的江南歌唱大赛第一名得主诸如此类,而自己是什么?打石子?虽然现在已升级装备改成掷银针了,也能掷个几十步穿杨,可是谁承认这个?想拿个证书也没这比赛。绣花?谁家夫人太太们总是捏着绣花针啊?只有下人才会呢!总而言之,是个没有竞争力的人,嫁不了大财主。

第二种怕也是不成,社交圈子太小,总是在这府里打转,认识的男子也就是那么几个。门房周宝大哥已被碧桃看上,没戏,后厨全是女的,没戏,未成亲的还有二个轿夫,一个账房伙计,老爷的书僮,可是她看不准这四人哪个将来会是大财主。每日盯着他们几人看,倒惹得那帐房伙计直朝宋柔柔飞眼。虽说她偶尔也随王静柔与荀氏去趟其他府里,可是她不知道人家府里谁是未婚的,怕搞不好弄成个第三者插足。

于是只能考虑第三种了,也终身迷上了存钱。竟让她在多年后成为十国中最富有的一个女人,当然这都是后话。

闲话少叙。宋柔柔将仅有的十三两银子取出一两存起来做不时之需,其余的钱全用来请府里的丫头婆子伙计吃酒了。在她分别向他们问起王静柔的那几件丢失的物品时,荀氏房里的银杏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躲闪。宋柔柔便约了她单独的谈话。地点是在后花园的假山凹里。

“银杏,我已经得到可靠的消息,你见过大小姐的那几样东西。”宋柔柔故意拿话击她。

“姐姐,我没有……没有看到。”她吱唔着说道。

“嗯,我前日看见你吃了整盒的玫瑰糕点,那糕点是城中有名的糕点坊吉庆斋里的。很贵的,谁送你的?”宋柔柔拉起她的一缕头发,问道。

“是刘公子。”她说着赶紧捂着了嘴。

“我听见了,是刘公子。哪个刘公子?”宋柔柔盯着她的脸看。

“不,我是说廖公子。”银杏忙改口说道,眼神还是不变的慌乱。宋柔柔心中暗笑,她说谎的火候可不及自己,要知宋柔柔可是从五岁起就说慌了,常骗得大娘团团转。

“你在骗我,这升州城里可是一个姓廖的也没有的。我查过姓氏薄。”宋柔柔瞪着眼看她。

“姐姐,他是从外地来的。”银杏有些急了。

“那么,那廖公子是哪里人氏?”宋柔柔又问她。

“滁州。”

“滁州?上次听静言说那刘公子也是滁州人氏。”宋柔柔心下想到,会不会是那个刘公子?

因说道:“人家为什么送你东西?”

银杏吱吱唔唔说不清。

宋柔柔笑了笑,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大约那公子奇丑无比,找不到老婆才结识你的吧。”

“才不是呢。那刘——那廖公子穿着狐裘,戴着半面银制面具,坐在很富丽的马车里,真正是风姿俊逸。”

“哦?是吗?”

不用再问了,宋柔柔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刘公子想见王静柔俗睹物思人,便给了些好处叫银杏去偷了出来。只是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向王静柔要?而绿珠说那刘公子不是喜欢着静言吗?

太乱太乱,她理不清了,好在后来王静柔没再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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