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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柔柔踌躇不知何往的时候,来了两个人,一个叫她别死,一个叫她速死。

这两人一个是碧桃,一个是徐知询。宋柔柔将伤心事说与碧桃听,她当时正在啃一只流着油的肥鹅腿,腾地一下就跳起来了,说,“说明李公子根本就不喜欢你嘛,我娘告诉我,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干嘛要去死呢?天下美食你吃完了吗?”

宋柔柔摇头说没有,碧桃问,“那你可吃过烤全羊?”宋柔柔又摇头。“那可吃过鱼翅熊掌?当然鱼翅大家都没得吃了,拒说是朝庭保护起来了,猴脑呢?”她仍是摇头。

碧桃叹了口气,说:“这些你一样也没吃过,死了岂不遗憾终身。我娘说啊,人死后是会到地域里去的,可是地域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在人世不吃饱到了地域那可受得了?”宋柔柔觉得碧桃说得仿佛有些道理。于是她吃完了徐知询送来的饭食。

第三日一早来的是静言。她看了看宋柔柔的脸,说道,“多好的一张脸,几日不见怎会成这样?你不是病了,你是有心事了。”

“难为二小姐来看我,叫我怎么敢当。”宋柔柔欲起身,被静言双手按住。

静言微微一笑,“我在这府里,是空担着这二小姐的名声,其实我的地位与你相差无几。不过我不在乎。”

“不在乎?”宋柔柔惊奇地看着她。

静言在床边坐下,缓缓地说,“身份的卑微岂是在名份上?你在自个儿内心当自己是主子,你便已是主子了。心不可卑微。”

心不可卑微?

宋柔柔看着她,她人虽比王静柔矮半寸,见识却是高出许多。因问道:“二小姐,倘若你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身在别处心在此处,当如何?”

“就怕反过来是身在此处心在别处。他心中有你,何惧其他?”

心中有我,何惧其他!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宋柔柔突然很想念母亲,如果母亲在就好了,她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晚上徐知询又来了,他一改平常怕宋柔柔冻着的的样子,而是将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干什么?想冻死我啊!”宋柔柔站地上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不是想死吗?连死的心都有的人,还会怕冷?”他冷哼了一声,拎起放在床上的一件大氅,将她裹在里面。然后拉开木门,一阵狂风差点没将她吹倒,徐知询对她是半拉半推,到了院墙边,他扶着宋柔柔的腰,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到了街上,双脚落地,重心不稳,几欲跌倒。只是街上更冷。还好没有下雪,只是风比平日大些。

“知询——,”宋柔柔感觉自己说话牙齿也在打颤,“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鬼门关!”徐知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

狂风将他们两人身上的大氅吹成了帐篷。宋柔柔被徐知询连拖带拽地带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河里的水四周结了薄冰,河中央却没有冰,水里倒印着一弯残月。风吹得河水泛起涟漪,水里的月牙儿也晃起来。天虽冷,居然有个老翁在水里捞鱼。那儿会有鱼吗?老翁大约是被冷风冷痒了嗓子,他不停地咳着,咳着咳着还往水里吐了两口口水。

徐知询推了推宋柔柔,面无表情的说,“下去!”

“我为什么要下去啊?”她瑟瑟发抖。

“你不是想死吗?”他面色阴冷,让她有些害怕。瞬间她明白了,自己拒绝了他,他便失恋了,都说失恋会变成两种人——疯子与傻子,一个去杀人,一个去自杀。

宋柔柔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河里的冰,冰不是很厚,只用手指轻轻一顶便破了。五指浸在冰水里,仿佛骨头也冻着了。“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死。”

“为什么?跳到河里不就是可以死掉了么!”

“水太冷,并且——”宋柔柔指了指那老翁,“他往河水里吐口水了,水脏了。”

“嗯,是个理由,好吧,那就换个地方。”

……

宋柔柔又被他带到一口井边。

“这儿总行了吧。跳吧。”他坐在井沿上抱着胳膊,看着她。

井口宽一尺有余。月牙儿也跟来了,印在井里。

“怎么不跳呀?”他在一旁戏虐地看着宋柔柔。

“这井口是不是太小了?万一卡在井口了,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得,给人看见岂不羞死?这井水我看挺干净的,我死在里面,那不是脏了一井的水,多浪费。”

徐知询听宋柔柔说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宋柔柔!你倒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死?一会儿说水太脏,一会儿说水太干净!这样吧——”徐知询抽出腰间长剑,递到她手中,“你用这个解决吧。”

“你这剑可锋利么,万一——”

“没有万一,我的剑销铁如泥,吹发及断,你看——”他果真吹起一缕头发在上面,那发丝顷刻便断成两截。“开始吧。”

宋柔柔还是犹豫。“血流得太多,怕是吓着别人——”

“这儿没有别人,你死得再难看再恐怖我也不怕,我会就地将你埋了。”

“可是,这儿是街上,都是石头地石头墙,怎么挖地?”

徐知询从井沿边上站起,一步步走到宋柔柔跟前,紧贴着她站住,轻笑道,“宋柔柔,你死便死罢,还想那许多做什么?我自有办法埋你!”

宋柔柔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哪能随随便便就死掉了?总得想想旁人的想法吧。”

“说得多好!柔柔!那你昨日与前日有没有想到我的感受,你那样只想一死便了的心让我怎么承受?”他用大手钳住了她的双肩,问道。

她愣在当地。

“还想死吗?不想死就跟我回去。柔柔,纵使所有人都抛弃了你,你也不可以不要自己,似想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以后谁还会爱你?好好地活着,活得好好的给所有人看。”

于是宋柔柔又回到破木屋里,吃药,吃饭。徐知询正要离开时她想起一个问题,一直没弄清楚。

“四郎,你——昨日与李正伦打架,谁输谁赢?”

已经走到门口的徐知询一只脚都已迈出门外,听到她的话又缩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希望我们两人中谁输谁赢?”

宋柔柔冲他盈盈一笑。

“明白了。我明白你心中希望的赢家是谁。”他嘴角一弯,掩上门。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

他明白?可她还未明白,他们谁也不能输,谁也不能赢。放下心中的负重,这晚上她睡得还算安稳,次日宋柔柔还起了个早。踏着园子里的残雪,她来到王静柔住的住处。院门还未开。

院内的一枝红杏从墙角伸出一截枝丫来,上面点缀着三五个花朵儿。其实她更喜欢白梅。白梅种在院墙外面,纵横交错的种了十来株。

直到东边天那轮红日露出半个脸,院门才开。绿珠一看见宋柔柔,显然有些吃惊,“你可终于好了?这几天我可是累坏了。”她不是累坏了,她是娇惯坏了,以前王刺史还不是刺史时,也就是说他还只是小官时,王静柔可不是只有绿珠一个丫头么?

进得院内,宋柔柔一眼便看见屋内的柜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匹匹五颜六色的绸缎。“还有更多呢,老夫人那里也有,放了整整一间屋子呢?”身后绿珠喜不自禁的说道,仿佛那些绸缎是她的一样。

银杏去厨房取来了早点。宋柔柔不知王静柔是否同意她上绣楼,毕竟她还在病中,但只在楼下做些杂活。绿珠到楼上扶了王静柔下得楼来。

这位大小姐一见到宋柔柔便说,“你可大好了?还担心你呢?想是母亲那边吩咐你做的绣活太多了,劳累所至。我跟母亲说了,她那边的你就不用去管了,只管我们屋里的吧。”

宋柔柔连声答应着。心中想,这么说自己就可以回来啦?一切恢复了原样?

众人吃罢早饭,三个丫头陪王王静柔到荀氏屋里请安。果不其然,荀氏的里屋大小箱笼塞了一屋子,看王静柔一直都是满面笑容,大约她对这门亲事相当满意。

她能不满意么,都说李正伦在徐家,可是比徐家几个本姓的公子都强,大公子徐知训只是个公公花子,除了逛青楼,还是逛青楼,他只关心哪家楼里来了新姑娘,从不关心中原的潘镇现在当家的又是谁。也经常惹事,大多是徐温与李正伦摆平,十足一个坑爹的主。

虽说徐知询无论是文还是武,都不亚于李正伦,可他对政事似乎不太上心,并且是常常神龙见尾不见首,来无影去无踪。家里人常找不到。而其他的几位公子不是弱冠之年,就是刚序齿。在王静柔的绣楼绣花时,绿珠说要告诉宋柔柔一个内幕消息,与其说是她在八卦,不如说她是在向宋柔柔炫耀王静柔的种种。在她的眼里,宋柔柔只是个帮忙的,她才是正经丫头。只有她才与王静柔才是有关联的,才能享受王静柔身上的光环。

绿珠说,“新姑爷与大小姐,早就认识了。”她说这话时宋柔柔心中是猛痛了一下,早就认识?比自己还早的那种吗?难怪都说相识要早相爱更是要早。绿珠说,“他们的相识是英雄救美,美救英雄,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宋柔柔有些糊涂了,“他们倒底谁救的谁啊?”

绿珠说,“那一天,大小姐随老爷夫人从江州出发到升州上任,途经池州九华山那里时,路上遇到山匪了。可怜我们一行一十八个人,会使刀的只有十人,那群山匪却足有百十号人,呼啦啦的一群人,上来就抢了我们的行李,有一个打头的代王,还要将大小姐抢去。老夫人都哭了。这个时候后面来了一队官兵。你可知是谁?”她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谁?”宋柔柔问道。

“是咱新姑爷呗,哦,不过那时还不是,他骑着大白马,可是威风了!他问了老爷的名号,就指挥他手里的一十来号人杀将上去,甚是英勇。打得那些人是落荒而逃。只惜匪徒太多,咱姑爷寡不敌众也受了重伤。那时他全身都是血啊,肚子上插了一把刀子,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老爷命我们将他抬到马车上,真正是快马加鞭赶到附近的镇子里。咱们大小姐是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他十天。你说是不是英雄救美,美救英雄?正好徐温大将军主动向咱府里提亲,点名是大小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绿珠在那里口若悬河似讲书一样。宋柔柔这边心里却是雾开云散。原来这中间是这样的一番情况。自己是错怪了李正伦了。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死了才答应娶王静柔。况且又是他义父徐温的意思,父母之命不敢违。

这便是有父母的好了,难怪慧安师傅会让他在佛前娶她,可是没有媒妁,没有双方父母的同意,那都不算了是么!宋柔柔心中凄然,每日都是郁郁寡欢。

宋柔柔出门采买物品时,发现刺史府斜对门有人在摆摊收铜镜,口中还叫着,“以旧换新,收各种样式奇特,花色新颖的旧铜镜,可以换新的铜镜。大家都来看看,机会不可错过。”他在那里叫喊着,已引得一众年轻年老的妇人们挤过去看。

宋柔柔也好奇,她挤到了那摊主面前,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幅画,那画上画着几面三角铜镜,花纹各样,有些是菊花,有些是梅花,荷花?,咦?自己不是有两面这样的铜镜吗?

“真的可以换新的吗?”宋柔柔问那人。

“当然了,如果有这画上的,还可以换两面新镜子。姑娘可是有?”

“当然有了——”宋柔柔正要从衣兜内找出那两面铜镜,突然有人将他拉到一边。“徐知询?”

“是我!你跟我来!”徐知询将她拉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他冷着脸看着她,“你这脑袋瓜子!”他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干嘛又打我的头!”宋柔柔瞪眼看着他。

“打你是让你长点记性!一,不许直呼我的名,二,不许将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记住了!”徐知询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第一个我记着了,第二个——我哪有将你的东西给别人了?”宋柔柔歪着头看着他。

“你刚才在做什么?你缺镜子吗?我明天叫人送一箱给你!”

“那倒不必了,我保管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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