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宁州,皇宫,御花园。
户部尚书杨大人的夫人刘氏瞥了一眼董双英,对平王道:
“我等在这亭中饮用同样的茶点,但甄姑娘所用的每一样都是董小姐亲自送到跟前的。”
董双英心中憋气,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娘们。她福了礼,道:
“禀王爷,甄姑娘是第一次进宫,臣女在秦相面前说过会照顾好甄姑娘,所以茶水点心都是臣女推荐她饮用,但臣女所取的都是这桌面上的吃食,与众人一样,臣女仅是好心相护,无恶念,更无毒可下啊,请王爷明察。”
董双英在京城也算是个出名的,向来算是聪明,应该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此恶行。
秦相这妇人首次出门,跟谁都不熟,更是不能与人结怨,虽耳闻董双英被秦相拒绝了亲事,有此动机,但以她性子,更应该避嫌才是。
鹿王问道:“这期间可有何异常?”
众女子看来看去,似乎都想不起有什么异常,却也有人偷偷的看了看新国公主。
梁珩是个眼尖的,就算是那眼神十分的小心,他又岂能不察觉?
心念:虽然是自己把甄泉那蠢女人推向这群妇人,给她心里头添添堵,但他可没想让她身体也受什么伤。
梁珩勾起了唇冷笑:若真是柔澜做了手脚,他可不饶她。
道:“没异常还是不敢说?都不说也无妨,等那妇人醒来了,她嘴里怎么说,这案子就怎么定,指了谁,谁就逃不了。”
众女心中皆惊,这梁将军虽然是战场上的英雄,宁国的骄傲,但为人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素来是个‘事不关己也会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这件事情看来他是有兴趣了,即使甄泉不计较,他估计也会闹个事故来。
看甄泉那个模样,性子应该是个软弱、胆小怕事的,可这流掉了秦相的骨肉,惹到的却是一国宰相,他必是不肯罢休,加上梁珩……
想那甄泉应该是不敢得罪权贵,可这事情毕竟当众发生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请来了御医,惊动了王爷们,她必然是该有所指认,权贵的不敢说的话,恐怕这妇人里头就要有人遭殃当替死鬼了。
身为女人,敏感度本来就强,虽然众人对她没什么恶意,却也没什么好感,大伙儿都妒忌着她那罕见的美貌。
她在这其中指认了谁,都是有可能的。
众女子都是在附院中斗争过来的,对这些事儿十分的敏感,一个处理不当,怕是要牵连了所有的亲人。
毕竟是在宁国,秦相与梁珩是文武官之首,这两个人要存心针对了谁的话,怕是谁也逃不掉。
这新国公主即使身份尊贵,来了宁国也只是个和亲的公主,终究是要入了皇宫后院或者那家府邸的,并没有实权,只要把所见的实情说了出来,就是让自己脱离了嫌疑,不管是柔澜公主下手还是董双英下手,就算是得罪了,总也不会差到哪去了。
心思把定,互相看了几眼,仍是那杨夫人出来说了话:
“回禀王爷,柔澜公主亦曾让宫女摆上了新国的杨梅子,说让大伙儿尝尝,当时就甄姑娘先尝了,因那味儿太酸,我等皆未食用。”
柔澜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唇边带着一丝的冷笑,却大方的承认:
“没错,那是本宫自家乡带来,杨梅子是新国宴前的开胃果品,本宫便让大伙儿尝尝,不想却是不对了胃。”
平王见亭中石桌上并无此果品,便问:
“为何不见了那杨梅子?”
柔澜道:“宁国贵妇们不喜那果品,本宫却是极爱,便让宫人又收了起来。”
平王道:
“柔澜公主,既有此事,还请公主将那杨梅子取了出来,此品需由御医验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柔澜似有不悦,仅是沉思片刻,道:“无妨。”
便让身边宫人又去取了那杨梅子。
此时,嵩殿太监来传话:
“启禀各位王爷,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此事竟然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宫宴时间了。
平王安排了内侍陪着柔澜的宫人去取那杨梅子,并吩咐送至御医馆等相关事宜。
鹿王道:“莫要耽误了宫宴,此事暂且搁下,公主,请。”
“请。”
众人皆往嵩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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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泉醒来之时,睁眼见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床帐,脑中疑惑,一转头,看到秦靖安就在不远处,从一宫人手中接过什么东西。
“靖安。”声音有点儿沙哑。
秦靖安捧稳了汤药,赶紧走过来,边说:
“阿泉醒了。慢点,别动。”
他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案上,将她扶了起来。
甄泉也想起了方才自己似乎是晕倒在御花园里了,腹中绞痛的,这会儿仍是有些余痛。
“靖安,我这是怎么了?”
秦靖安温和的笑笑道:
“无事,怕是在户外待得久了,受寒了。”
甄泉才不相信,道:
“我还每天在府中练武呢,不也是天寒地冻的,怎么到了皇宫就这样了。”
秦靖安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道:
“想来只有我那宰相府是适合你居住的。”
甄泉闻言一笑,秦靖安又端起了汤药,吹了吹,道:
“不烫了,赶紧喝掉。”
甄泉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好臭,不要。”
“这是御医开的药汤,喝了身子就好了,以后就不会这样晕倒了。”
“不要,肯定好苦。”
“阿泉乖,良药苦口,我给你准备了甜果子,喝完药了吃果子,好不好?”
甄泉虽然极不喜欢中药,但也真是不忍心见秦靖安那般担忧,自己腹中也仍是有些疼痛,怕也是突发了什么病吧,就点了点头。
秦靖安一脸的心疼,想要拿着勺子喂她,又想到这药还是快速喝掉比较不苦,便放下了勺子,甄泉从他的动作中也极具知道他的意思了,说:
“给我吧。”接过了药碗,深深呼吸了一口,便一口闷了。
秦靖安也赶紧把甜果子递给她,让她含在嘴里,爽爽口,帮她擦去了留在唇边的药渍。
“靖安,这是哪里?”
“嵩殿的偏堂厢房。”
“啊,今天是宫宴,靖安,你怎么不去参加?”
“阿泉病了,我哪还有那个心思。”
“可是,这是皇上举办的宫宴,你是百官之首,怎能不在场。”
“没事的,阿泉。我已经告假了,皇上批准了的。”秦靖安未曾进入宴场,平王自是担心,在皇上还未问起之时,便在他身侧将御花园之事据实禀告。
如此,皇上倒也不至于恼怒于他,将柔澜扯入其中,有这一事由在,也不好将柔澜指婚给秦靖安了,这倒算是因祸得福。
甄泉叹了口气道:
“就因为一个女人生病了,你便退了这宫宴,改明儿让朝中的大臣们怎么说你。”
秦靖安笑道:“还是那句话,就看他们谁有那个底气了。”
甄泉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问:
“如果是那个梁大将军呢?”
秦靖安又是一笑,十分肯定的说:
“他倒是有底气,但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