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心中懊恼,气得牙齿上火,却不知道要怎么跟霜华去说才好。她想,毕竟她是客人,还是她亲自带回家里来得,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无法跟霜华的家里交代了,只是问还是要问的,沈夫人觉得尴尬,想了几日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些事情不能叫家中下人知道,她不去问,南湘也不好去问,沈公就更不能问。想来想去只有萧敏,可是她对萧敏心存芥蒂,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拖再拖,大半个月过去了,沈夫人就更担心万一霜华的肚子隆起,被人看出可怎么办。
所以她硬着头皮去问她,霜华见到沈夫人就开始支支吾吾,沈夫人才叹了口气问她:“这事情已经出了,还是在我们家出的,我是注定无法跟你家人交代了。你总要把事情都对我说明白了,我也好替你打算呀。”霜华微低下点头,想要说时,就又吞了回去。沈夫人见了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上槽牙,抽动般的疼了两下。她喝了口清茶,才又好言好语的试探:“可是我们府中的哪个做的好事吗?你对姑母说,是你自愿的,还是被人强迫?”霜华的脸色一下绯红起来,抿着眉轻轻摇头。沈夫人才又问:“不是府里的人?”霜华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夫人瞬间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府里的,那外面的人又是如何跑进来的?况且霜华与萧敏同屋而住,她出了事情,萧敏怎么会不知道呢?沈夫人越想就越是心惊胆战,一下子握住霜华的手:“你就对姨母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霜华眼泪含着泪珠,突然给沈夫人跪下说:“姨母,你救救我吧,这事情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会打死我的!”沈夫人才抿着眉头说:“你总得叫我知道,这是怎么一会事情呀。”霜华哽咽了几下,才断断续续的说:“那天下午,有个人对我说,皇上的四殿下喜欢我,要我去跟他见面......”她才刚一说,沈夫人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事情会牵扯到四殿下身上去,可是她又觉得疑惑,四殿下是怎么看上了霜华呢?那天四殿下只是前来找南湘要了副字,没待一会就走了。身边只有一个侍卫......难道是四殿下示意了侍卫,叫他给霜华传的话吗?沈夫人心中大怒,心想即便你身份高贵,这样诱拐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是不能做的呀,沈夫人再看霜华,不禁恨了起来。又想,你一定是看上了人家的身份高贵,才跟去的吧。如今出了事情,那人却没了动静,正要出言去骂,又觉得她可怜了,叹了口气甩开了霜华的手说:“如今我也不担心你父亲会责难你了,他知道他女婿身份高贵,想必是不敢说什么的!你起来。”霜华这才擦擦眼泪站起身来,坐在了沈夫人的身边。沈夫人强使自己心平气和了半天,才说:“我一心想你做我沈家的儿媳妇,却没有想到你是个站着枝头望山头的孩子。如今我也不知道是要恭喜你,还是要替你难过了。如果你安心的在我沈家,说不准南湘喜欢上了你,我们一家疼你一辈子,南湘也会只娶你一个,可是如今我的梦也碎了,你未来的日子却叫人忐忑。那个人的身份是高贵,我们南湘比不上,可是他家里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他收了你,若是疼你算是你的福气,要是他厌了,冷落了你,那可就是你一辈子的怨气。哎,还好你为他怀了孩子,要是个男孩子,我就才能放心。”霜华心里惭愧,又抽泣了起来,沈夫人叹着气帮她擦了擦眼睛上的泪痕:“快别哭了,我叫南湘给他写信去,总要叫你幸福才好。”
沈夫人出来,看见萧敏跟南湘手牵着手向着书房走,突然觉得迷茫起来,她本想着跟南湘赌气,叫他知道母亲的选择一定是为他着想的,却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觉得很丧气的慌,牙齿疼痛。本想叫住南湘,让他给四王爷写信,一时也没了精神,回到房中就病了,躺了好几天。人心变的总是很快,沈夫人失望之余才开始慢慢的审视起萧敏来。萧敏也会照顾人,并且她将她照顾的很好,萧敏话不多说,却一身的平和安详,使人喜欢亲近。沈夫人看着她,不禁微笑了起来,这笑是发自内心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看来这孩子还真是不错,她想,过去她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嫌弃她来路不明,后来又跟两个孩子赌气似的,觉得她多少叫南湘变得不如从前那样孝顺了。但是经历了霜华的事情,她也认了,再没心情跟他们怄下去。沈夫人好了一点,就叫偷偷将事情告诉了南湘,霜华有了身孕的事情也只有她跟南湘知道。南湘才听从母亲的吩咐,写信暗示四殿下,霜华有身孕的事情。很快的,四王府的管家前来下了聘礼,风风光光的接霜华进了王府。只是偶而有人说,是沈家贪权贪利,四处巴结。女儿做了皇后,又叫侄女嫁给王爷。这话也只是下面的人私下议论,面子上朝中的人们却是越来越敬重沈家了,对南湘也不当他是个年轻人就轻视。
南湘只是害怕惠阁老误会,他在四王爷手下做事情本来就容易惹人怀疑,现在表妹又嫁进了王府,这真是有嘴说不清楚了。南湘就叫家人去卖了尊翡翠佛像,差人夜里送去了惠阁老府。家人回来,南湘问他阁老都说了什么,家人才不情愿的说,没叫进门。只收了礼物,他们的管家说,多谢大人的好意了。只是翡翠这东西金贵,容易打碎,阁老还真不知道要摆在什么地方才好了。
南湘想了半天,也搞不很明白,沈公却一脸的无所谓,说,“收下就好,管阁老要摆在什么地方。”南湘心里劳累,就不叫自己再去想这些事情。萧敏见沈夫人对她有了改变,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南湘就跟她开玩笑,说:“看来你还是很在乎的,前些日子的笑脸都是装出来的吗?”见到萧敏笑得更加动人,他才又说:“我再告诉你件事情,我母亲找人看日子去了,她是偷偷的去的,却不小心给我知道了。”萧敏突然觉得羞涩,故意装着听不明白,问道:“什么日子呀,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南湘将她搂着,说:“就是萧姑娘做沈家妇的日子呀,也是我拴住你的好日子。”萧敏将他推开来,“谁说我要做沈家妇?你可有问过我吗?”南湘听到她说,突然十分正色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敏,你可愿意嫁我吗?”萧敏点了下头,拉着他的手说:“愿意,真的很愿意。南湘,本来我给自己定了一条路走,遇见了你我却全都变了,国恨家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做你的妻子,只想着你。”
南湘粲齿而笑,抬手抚摩着她额前的头发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我的敏敏比谁都聪明。将来若是我们有了孩子......”突然他梗住了,想起敏敏或许不能有孩子,可是话已经出口,他只有缓和,笑道:“即便我们收养教导出的孩子,也一定跟你一样的聪慧。”萧敏早已经热泪盈眶,看着南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