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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倾媚浅笑望向耶律澶渊,轻轻一福:“皇上明鉴,妾身不通战事,但知人情。输赢成败,兵家常事,安有对错之分耶?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已有,岂我朝独此乎?然飘摇之魄,久萦上心;流离之魂,长扰帝梦,妾身不才,私以为,此乃陛下宅心之仁厚也。”

一语竟,众人议论纷纷,并不是方才如何氏般的轻蔑,却是疑惑与好奇。

耶律澶渊扬眉:“继续,朕倒要听听你这宅心仁厚是从何而来。”

花倾媚清浅一笑,又言道:“妾身少时曾听人说过:”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千里从军,本怀功业之想;一朝身故,难圆相逢之梦。如此悲情,虽冰心铁血之人,闻此犹应有泪,况陛下犹有圣明之心,怀民之义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平日耽心于此,夜间有见,不足为怪。妾身认为,陛下之梦非冥界之魂怨,乃阳间之心牵也。妾身以为,圣朝以仁治天下,然功业之事,牺牲难免,前尘已定,后事犹虚,妾身妄思,陛下心若委实难安,不妨作些法事,或抄写佛经,或写篇祭诔,或吟几悼词。一来显陛下之仁,二来安亡魂之怨,三来慰孤孀之心。超度亡魂之言,引路转生之句,不过飘渺虚幻。然有生之人,可做之事亦是有限,不过聊慰天下之心罢了。”

语毕,花倾媚福身一礼:“妾身不才,妄言三两,如违帝心,望祈恕罪。”

耶律澶渊大笑:“说得好,这些人里,只有你的话最合朕的心意。想不到你这小小舞姬竟有这般见识,以前倒是朕委屈了你。”

言毕,耶律澶渊略顿了顿,皱起眉头:“朕记得你是黎国琅琊王手下的舞姬,朕封了你琅更衣……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花倾媚暗暗咬牙,她就知道,耶律澶渊从不曾将她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她心中虽是恨极,面上却是笑靥如花:“启禀皇上,妾身柳冰雪。”

耶律澶渊点点头,望向她的眼神带了点兴趣:“你,坐到朕身边来。”

那日宫宴过后,花倾媚乘着耶律澶渊的龙辇在众妃的嫉妒中扬长而去,当晚,她就宿在耶律澶渊的寝宫——雍德宫。

次日,耶律澶渊亲自下旨,赐花倾媚“羽醉月”之名,晋她为正七品选侍,赐字芸,赐居棠梨宫渺影馆。

花倾媚顺从的接了旨意,搬入了棠梨宫,她知道,耶律澶渊这是要彻底割裂她与过去,也是藉此向后宫表态:她是羽醉月,不是战场上俘虏来的柳冰雪。

从现在开始,她真正有了存身楚国后宫的资格。

花倾媚抚摸着头上新赏赐下来的首饰,冷冷一笑,耶律澶渊虽然给了她立足楚国后宫的资格,但他还是在轻视她。羽醉月,飞羽觞而醉月,他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舞姬的身份!

她受着这“羽醉月”的轻视,只为给耶律澶渊的心划上一道致命的伤口……

被封为芸选侍的第二天,花倾媚便打着“熟悉地形”的借口,大摇大摆的在宫中摇来晃去,她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熟悉什么狗屁地形,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后宫流言的主角儿,让耶律澶渊即使是不见她,也隔三差五能听见她的名字,总也忘不了她。

果然,耶律澶渊一连七天都听着她羽醉月的名字,这天翻牌子的时候还真就翻了她的牌子,第二天又晋了她正六品芸贵人。

接了晋封的圣旨,花倾媚在自己宫里懒洋洋地晒太阳,耶律澶渊就是故意等着看好戏,明知道她为了让耶律澶渊不忘了她每天出去东逛逛西逛逛,早成了臭了街的熟脸,却又故意隔几天就晋封她一次,摆明了要让她跟后宫里那些“根正苗红”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好让他看个热闹,个老王八蛋,狡猾狡猾地……

可惜这次她又要让他失望了,她自从晋封成芸贵人之后干脆就闭门不出,来访的人一律挡驾,来宣的又一律称病,整整七天一个人都没见,竟让耶律澶渊白等一场。

只是这么闷着也怪无聊的,花倾媚合计了一下,便在一个傍晚偷偷溜出门,去了平素就少有人来的紫竹林。她身处竹林之中,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过面颊,听着身畔竹叶簌簌作响,竟似吟哦,清浅莞尔,但不知吟唱的可是那蒹葭古韵?

花倾媚出来本就只想透透气,所以并不多待,正打算回宫的时候,却听竹林入口处有脚步声传来,登时愣住,没想到这个时候竟有人来了,这紫竹林只有一个入口,出入全凭一条路径,不见面怕是不可能了,便立住脚步,静待人来。

来人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女子,见紫竹林中有人,也是愣了一愣,继而便冷着一张脸不愿开口,花倾媚估摸着她不会主动说话了,便开口先道:“姐姐是棠梨宫芸贵人,妹妹如何称呼?”

那女子听着花倾媚“芸贵人”的名号,冷若冰霜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厌恶,连正眼也不瞧花倾媚一眼,半天才说了一句:“永寿宫李氏。”

花倾媚“哦”了一声,心下苦笑,碰上谁不好,碰上这个煞星!这李氏的名字,花倾媚前些日子满皇宫压马路的时候听过不少遍。永寿宫李氏,闺名软烟,也是个贵人,封号清,父亲是翰林院的大学士,饱读诗书。这丫头家教使然,自幼性格孤高,入了宫更是高傲,满宫里竟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就连耶律澶渊也不行。耶律澶渊也不知是天生喜欢这个调调呢,还是抱着“吃不着的果子最香甜”的心思,居然格外宠爱这个冷面美人,隔三差五的见这丫头一回,拿自己的热龙脸贴这丫头的冷臀部。

花倾媚见这女子眉目间满是厌恶,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心里也有几分恼意,进了宫你跟谁装大爷呢?有能耐你就抗旨回家啊,要不是耶律澶渊宠爱你,就凭你这高贵冷艳,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自保都不能的死丫头还在我面前摆谱儿……

思及此处,花倾媚打定了主意偏要教训这丫头一顿不可,也顺便给耶律澶渊下个绊子,你不是喜欢这高贵冷艳的调调么?我让你尝尝高贵冷艳的滋味!

花倾媚走到李软烟的身侧,笑问:“妹妹喜欢竹子?”也不等她回答,就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生平可是最厌这竹子。若非今个儿是随意走走不小心走到这儿来,平日我是定不来的。那些野竹子自生自灭倒也罢了,偏这名贵的最是招烦!别看它一年四季都葱葱郁郁,要是没了那些宫人天天伺候,也难活到今儿。这些竹子能留在这儿,都是皇上的恩赐,若是圣上烦了,那些宫人不连根拔了才新鲜呢!这竹子本是人养着的,原该随人意儿才是,偏又不让人快活。要说它本该有点本事招人爱才是,或是开花儿,或是颜色鲜艳,又不开花,一年四季绿到头儿,有什么趣儿?好容易开次花儿,还开完就枯了,开次花倒好似受刑一般。说也奇怪,牡丹海棠开的花儿多争奇斗艳惹人爱?可这些香花儿还有盛有衰呢,偏这死竹子能不落叶儿!还说什么”虚心竹有低头叶“,叶子倒是低着,它那杆子可挺得比牡丹还高呢!世人皆说它清高,真真是笑话,说那野竹子清高倒还情有可原,人家原是靠自己个儿活着呢。这些宫里的竹子,也一般受用着宫中的物儿,倒拿捏出几分傲气?也不过是假?清?高罢了,偏还有人爱着它!”

花倾媚说罢,还故意凑到李氏身边,温声问道:“妹妹觉得,姐姐说的是也不是?”

李氏的脸又白了几分,咬着唇瞪了她半天,转身就走,剩下花倾媚在紫竹林里笑得苦涩,如果可能,谁又不想做自由自在的野竹子呢?偏偏是造化弄人……

第二天,后宫中传遍了一个消息,永寿宫清贵人李氏将耶律澶渊拒之门外,并请旨出家为尼,任凭耶律澶渊百般劝说不动摇,只留下一句:宁求清泉石上流,不羡花柳繁华地。让耶律澶渊很是头痛。

宫中妃嫔议论纷纷,都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只有花倾媚在宫里喝着茶巧笑嫣然,毫不挂心。

过了两天,耶律澶渊见实在劝不回李氏的心,也只好听之任之,准了她的请求,当晚耶律澶渊又宣了花倾媚侍寝,第二日照旧晋了她一级份位,成了芸嫔。花倾媚入宫不到一月竟连晋了九级,登时在后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面对着耶律澶渊的装傻充愣,花倾媚恨的牙根痒痒,你个乌龟王八蛋就是成心看我笑话……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然后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花倾媚成为芸嫔的第二天,宫中份位最高的穆贵妃邀她过宫一叙。

面对着蘅芷的担心,花倾媚笑的很洒脱:“怕什么,大不了就是鸿门宴么!”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现在井水已经犯了河水,不打几个漩涡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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