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上前,轻柔他的头顶,见他抬头露出疑惑的目光,她温柔言道:“你可以叫我姑姑。”云迪闻言,目光从妻子身上移开,定在她的身上,那一刻从她身上传出的哀伤与无力,让他困惑了。
她知道他在看她,抬起头与云迪对视:“他叫我姑姑可以吧?兄长。”她这样问道。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哥哥不死,他和雅汶的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是更想父亲,还是更想母亲呢?
每一次想着这些遗憾的事情,她就越发憎恨那个害死哥哥的人,越发觉得那个人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当然可以,静宇,叫姑姑。”说着看向云静宇,他的儿子。
云静宇虽然疑惑不解,但向来听话的他,恭敬的起身行了长辈礼,叫了一声:“姑姑。”
她眼神越发温柔起来,搂住他消瘦的肩膀,看向床上的女子,再转向紧皱眉头的大夫。
大夫起身刚要张口,却被云迪打断,云迪看着林千雪说道:“千雪,麻烦你将静宇带出去,可以吗?”
“嗯,我们在外面等。”说着不顾云静宇的反对,将孩子拉了出去。
云静宇甩开她的手,想要再次进去,林千雪喊道:“不要去,你父亲只是不想让你也面对而已。”望着这个只及她腰部的孩子,望着他困兽一般的眼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我要陪着妈妈。”他这样说:“爹说妈妈是天上的仙女,为爹和我才留在人间,不再回去。如果我一直不让她走,她是不是就不会不要我了呢?”云静宇仰头看她,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她叹息一声,上前蹲下身子紧紧将他搂入怀中,她很想说些什么,却不想去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叫自己的姑姑的孩子。
将他抱起来,坐在台阶上,目光有些迷离的落在院中的大树上:“我小的时候,特别的皮,总是做些让哥哥无可奈何的事情,记得一次被哥哥禁足在家中,而我又特别想出门,于是就爬上树,妄想可以从树上爬到墙上,然后出去玩,没想到却从树上掉下来,当时心想这回完了,不摔死也定然会受伤……”她慢慢顿住,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眸。
“然后呢?”云静宇问道。
“然后,哥哥将我稳稳地接住。我以为定会得到哥哥的责怪,可哥哥只是担心的问,有没有吓到,有没有伤到,见我摇头,才放心下来,我记得当时哥哥说,他不能永远的守护着我,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要学会适应没有他的时候,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爹……”云静宇唤道。
她回神,任由他离开自己的怀抱,奔向自己的父亲,她问道:“还好吧?”
云迪不答,低头摸着云静宇的头,说:“你母亲醒了,进去跟她说说话吧。”
儿子进去后,云迪学着她,坐在台阶上,慢慢问道:“你学会适应了吗?”说着偏头看她。
她一震,自嘲一笑:“我现在已经能接受他不在的事实,却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她深深吸气,阻止自己流泪:“不过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我会真的有一天适应吧。”
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目光落在那棵树上,这就是她为何抗拒唤他哥哥的理由吧。
在她心里,哥哥的称谓只能属于那个人。
适应吗?
他要用多久,去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呢?
他目色黯然,深深叹息,如果永远也无法适应该怎么办?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婉转的歌声缓缓在云迪耳边响起,他偏头看向林千雪,目色中尽是隐隐的哀伤。
他垂下眼,他不知不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地规律,没有人能够改变。
只是知道,不代表能够接受,而他也并不想接受。
他转移话题地说道:“没想到安王妃的所作的水调歌头,居然可以当歌来唱!”
安王妃?
林千雪笑的有些不太自然,心想如果苏轼听到云迪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诈尸去找沈落音理论呢?而所谓的唱,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不太落后的人,都应该听过王菲的这首水调歌头才是,她不过是突然想到照搬而已,细想起来,她和沈落音倒真是有一拼。
想着呵呵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云迪不解的问道。
她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房门开启,云静宇低头慢慢从房子挪步出来,眼眸有些发肿,应该又哭了。
他走到林千雪身边说道:“妈妈,想见见你。”说着冲进云迪怀中再次哭了起来。
林千雪疑惑地起身,望了一眼云迪,妄想他能解惑,不过看到他茫然的表情,看样子是徒劳了。
她撇撇嘴,走了进去。
望着那靠在床上一脸病人的女子,她敢要开口,却听到:“我叫苏晓雨,你可以叫我小雨。”语音淡淡,让人听来极为舒服,仿若春天里柔柔的细雨。
“我叫林千雪。”她回道。
“真名吗?”苏晓雨见她目色变冷,呵呵一笑:“抱歉,以前上学的时候,穿越的小说看多了。”见她目色中震惊,更开怀地笑了起来,不过却惹来剧烈的咳嗽。
咳了好一阵子,脸上更白了几分,目中疲倦中却带着极致的喜悦:“好久没听到王菲的歌了!原以为只有我这么倒霉,没想到居然也同伴跟我一起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了。”说着愉悦的笑了起来。
林千雪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遇到同类了。
没有顾忌地走上前,握住苏晓雨有些发冷的手,激动地几乎想要落泪。
苏晓雨笑着靠上她的肩膀:“好高兴能够遇见你,我想没有意外,我们一定能成为最知心的朋友,不过真可惜,我们遇见的太晚了,我就要走了。”
林千雪急切的说:“不会的……”
“呵呵。不用瞒我,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那才奇怪呢!”她笑的甚是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