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樱抱紧包袱,那包袱里装着方才买的各种迷药,伤药以及两万两银票和许多碎银。
她举首望着高高的围墙,灵秀的眉目轻动,她围着高墙走过一周,在一脚终于找到了一颗离墙较近的大树。幸而那树枝干较多,素樱很轻松的爬了上去,翻上了墙,再就着那边地势稍高点的草坪,一级一级的跳了下去。
那草坪上的草虽都枯了,但里面的泥土依旧是及其湿软的,从高处跳下,有着一段时间的冲击力,也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到了里面,素樱心中警惕了起来,她按照与那大丫鬟的约定,将鹿茸偷偷藏在王府正门前的第五棵大树下,便轻手轻脚的往夜园方向赶去,此时,朝阳已射来温暖的光辉,路上偶尔见几个下人埋首赶路,她捏紧手中包袱,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处花园中央,素樱与两个穿着华丽之人擦肩而过时,她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条路属于王府前院,乃那些主人或者位份极高的丫鬟常出现的场所,她一身下等奴婢的打扮,出现在这里极是显眼。
“大胆贱婢,竟敢冲撞云夫人!”
一身娇媚的怒喝让素樱立即停止了步伐,她暗自敛住心神,心思百转。
“夫人,瞧她那身打扮,大概是荒原里的贱婢,不懂规矩。”那位发出怒音的丫鬟此刻已到了素樱的面前,以一副厌恶的表情,将她从下打量到上,目光却在看清素樱的清冷美艳的脸时,渐渐转为震惊。
她张着嘴巴,慢慢将头转向自己的主子,以前,在这王府中,她见过最美的人便是王爷的侍妾云夫人了,此刻,见到素樱,简直是有云泥之别,素樱是云,云夫人是泥。
那云夫人心中正想着如何去取悦不好女色的王爷,见自己的丫鬟这般打量着一个贱婢,心中不由得烦躁,她气愤的走过来,正要揪住那丫鬟的头发,好好怒骂一番时,却在看见素樱的一瞬间,动作完全静止了下来,顿时,心中升腾起一股妒意。
眼前的女子清雅绝俗,肤若凝脂,宛若那淡月的光晕般令人心驰向往,淡淡的面容之上那抹轻微的病态更为女子增添了几丝清冷的美,在这初升的朝阳下,显得摄人心魄。
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信,要不然偌大的桓王府也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可如今站在素樱面前,她像是被剥了层皮般的难堪尴尬。
云夫人心中开始慌张起来,她从未想过王府之中还有人的容貌胜过她百倍,只是,让她感到威胁的不仅是素樱的样貌,还有从她身上散发的那种不卑不吭,睥睨一切事物的张狂气息,虽然她的身份只是一个贱婢。
她怎能容忍这样一个狐狸精在王府之内,她喘着大气,不由得向后踉跄一步,铺满脂粉的脸已然扭曲,她咬紧红唇,步步紧逼的走向素樱,水灵灵的美眸之中汹涌着凌厉的妒意。
意识到对方的敌意,素樱凤眉微皱稍稍后退一步,曲腰低声道,“奴婢见过夫人!”
这边的丫鬟看出云夫人的心思,即刻从震惊中回神,一脸怒意,指着素樱大声呵斥,“贱婢,竟敢冲撞夫人,花苑是你这种身份该来的吗?”说完,极快的扬手,在素樱苍白的脸上重重一挥。
素樱没有注意,被打得一个踉跄,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自脸颊之处传来,她紧握秀拳,缓缓从牙中挤出几字,“奴婢该死!”
云夫人见素樱低声下气,怒不可发的心稍稍平衡了些,她抬起白皙的手,理了理妆容,便恢复神色,对素樱道,“从今日起离开王府,别让本夫人再看见——”
“哟,这不是云夫人么?”云夫人口中的话被远处传来的一声粗狂的声音打断,这种狗仗人势的声音素樱是认得的,她转过面去,试图避开那人的视线,却被那人粗鲁的拽住头发。
“呵,桂嬷嬷。”云夫人鄙视的叫了一声来人。
那桂嬷嬷使劲了蛮力,揪着素樱的发丝,一边谄媚的对着云夫人说道,“夫人,这贱婢是王爷送进夜园的,王爷曾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这贱婢不许离开夜园半步,没想到这贱蹄子如此不安分,冲撞了夫人!”
“王爷送进的?”云夫人刚缓和的神色再一次僵了起来。
“哟,夫人千万不要误会,这贱蹄子企图勾引王爷,被王爷打发到荒院,王爷吩咐老奴好好招待她呢!”说完,桂嬷嬷的脸上浮现了狰狞的笑。
远处拂来一阵轻风,带起花香四溢,冷云清抬起修长的手指,拨开面前的栀子花枝,望着远方的一幕,冷淡的眸中带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怒色。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羞辱之语,素樱只有咬着牙骨,埋首不发一言。其实出了一次府,她便有了武器,让身边的三人倒下绝不是难事,只是,她不能这样做,她制得住这三人,却逃不出这守卫森严的王府,更会连累良玉。
所以,她只有忍!也必须忍,下一次,若有机会离开王府,她便再也不会回来。
云夫人听桂嬷嬷这样说来,心中有些欣喜,原来王爷是极度厌恶她的,顿时,郁闷之气全消,不过在她再次望向素樱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这种妄想爬上主子床的贱人桂嬷嬷可要好好惩治。”她丢下这一句话时,带着金饰的手再次毫不留情,重重的刮向素樱,便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准备离开,只是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些什么,便回头对那桂嬷嬷交待道,“众人皆知你是靠着本夫人的关系进得王府,日后做事要注意些分寸,弄出人命这事决不可再发生,莫要再次抹黑本夫人。”
桂嬷嬷奉承地连连称是。
这一次的痛意胜过方才那巴掌的数倍,素樱感觉有温湿的液体自脸畔缓缓滑下,她身子本就虚弱,云夫人的这一掌,使她重重摔倒在地,她依旧敛着神色,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所有的人。
桂嬷嬷谄媚的奉承完云夫人之后,立即将狰狞残忍的目光射向素樱,再次狠狠纠起素樱的发丝,吼道,“收起你那副妖媚的眼神,贱骨头便是贱骨头!”
头发的绷直让素樱头皮发麻,她愤恨的望着桂嬷嬷,咬牙道,“风水轮流转,嬷嬷这般羞辱人,不怕有报应么?”
有一瞬间,桂嬷嬷被素樱冷冽的眸子吓得松了手,那冰天寒地的目光犹如一把砍过重重雪山的铁刃般,让人顿生惧意。
慌神间,桂嬷嬷余光瞥到了素樱跨在左腰处的包袱,顿时起了贪婪之意,“贱婢,你包袱里是何物?”
素樱皱了皱眉,想了想,便答,“奴婢的月事物,本想找个地方埋下,却不想迷了路,冲撞了云夫人。”
桂嬷嬷一脸的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抢那包袱,素樱侧身避过瞬间弹出手指尖的药粉,片刻,桂嬷嬷便感觉恶心想吐,她大手捂住嘴巴,在一边干呕起来,再也没心情碰素樱所说肮脏之物了,她想,素樱一个贱婢,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忘记了那包袱的事,走到素樱跟前,扯开一副淫笑,“生得如花似玉,不叫男人调教一番,着实可惜。”
说罢,便击了击掌,附近便有二位家奴疾步走进,架住倒地的素樱朝着不远处的柴房走去。
素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任何家奴都知桂嬷嬷要他们将素樱拖去柴房是和意思,况且眼前的女子虽然脸被划破,却依旧遮掩不了美若天仙的样貌,这样想着,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淫荡的笑,正要上前扑上素樱,却被那女子眼中凌厉的寒光吓得不敢上前。
“去柴房是么?我自己会走!”素樱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心中却有些后怕,若不是她出府一趟,有了准备,今日必要丧失尊严,任人蹂躏。她抬起纤纤素手,擦去脸上的血渍,呵,桂嬷嬷,今日奇耻大辱,她一定要加倍奉还。
那两名家奴想是许久未碰女色,泛红的眼光里尽是猥琐的焦急,不过她们想到在路上与婢女拉拉扯扯毕竟不妥,既然她愿意乖乖走去,那真是求之不得。
“骨子里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这般焦急。”桂嬷嬷走还不忘诋毁素樱一句,却正好撞上素樱那双杀意十足的眸光,那眸光犹如地狱的恶修罗,让人不寒而栗。桂嬷嬷冷哼叫一声,便甩着大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