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川憋笑地杵在他后面,见南宫寒羽脸色难看地掉头,他赶紧先上前去推门。
知道尤儿的厉害,赵一伦的别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许是他之前都已经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
斜坡上的护卫在一会的工夫后就都被墨香和云焕赶走了,没晕的背上晕倒的,一个不剩。走时,二人还特别嘱咐,要他们回去给赵府报信,否则就等着来给赵一伦收尸。
全国居于三大富豪的子弟——赵一伦被人像狗一样吊在树上,赵一伦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就是钱吗?为了钱,他怎的傻得连命都不要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他心虚地看着周围的阴沉,一声声哀求,只是,任他喊破嗓子,也没人理会。
夜间九点左右,司徒景轩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地上跑的和天上飞的,速度上就是有这么大的差别,这边都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他们才马不停蹄地赶到。
饭桌上见到司徒景轩,尤儿瞧着他大老远地“归家”的模样,忍不住就诡谲地勾唇。
司徒景轩骑着马完全可以直接回城的,可是他居然跟来了,尤儿想着就想笑,她和司徒景轩没有多大的交情,甚至是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交情”,那么他跟来干嘛呢?
目睹尤儿皮笑肉不笑的脸色,司徒景轩吃不下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真是犯贱了,怎的就跑尤儿的尤园来了呢?但一想他是和乔锦川一起的,他就厚着脸皮假装不知道尤儿的意思,继续在这里呆着。
他其实也相当的搞不懂自己,明明知道不该留,却是管不住自己地留了下来。
尤园还算宽敞,房间不少,各人选了一间,还有大半的房间空着。这里的东西都齐全,暂时的情况下尤儿还省得去购物了。
原本打算要吊赵一伦十天的,第二天发现赵一伦已呈半晕状态,尤儿就叫墨香和云焕将其放下来,栓在树上,为了避免肉票经不住折磨死掉,她还让墨香和云焕捡了些剩菜剩饭去填赵一伦的嘴。
小命儿捏在别人的手里,即便是生平过惯富贵生活的赵一伦也只得任由墨香和云焕二人摆布,他现在对尤儿是连恨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恨自己怎的有眼不识泰山,尤儿这等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也敢得罪。
赵府财力旺盛,他被栓在树上一天一天地盼着,极是希望他的父亲能够看在他死去的母亲的份上救他一救。
尤儿说过了要给他十天时间,这十天也不催他,直接在尤园住下来,慢慢等。闲来无事,记得南宫寒羽说的愿意教她轻功的话,她于是就跟南宫寒羽学。
尤园后山,在一块稍微平坦的草地上,尤儿立在树下,歪着头沉吟着看南宫寒羽的步伐。
黑色的身影闪电般晃动,越来越快,快到人眼看不清时,南宫寒羽忽然的来到尤儿面前,问道:“可看清了?”
尤儿眨了下眼,想想南宫寒羽的身形,仰头看他,“太快了,没看清。”
南宫寒羽一愣,瞧了瞧尤儿面上的正经之色,知道尤儿没有开玩笑,当下又将他独步天下的轻功步伐展示了出来。
说起传授尤儿轻功之事,刘福多是反对,天下武功轻功内功,各家各派均对外保密,若不是本门弟子,压根就不会传授,而南宫寒羽到是大方,不给尤儿提任何要求,就倾囊而出。年轻人的思想他理解不了,所以南宫寒羽在后山教尤儿轻功,他看也不去看上一眼。
作为南宫寒羽的特别侍卫,公孙浩泽几乎都在南宫寒羽的周围,只是轻易不会现身。对于公孙浩泽的存在,尤儿知道,也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就是从不说破而已,于她没有危险,她通常都选择无视。
“这会看到了多少?”第二遍演示结束,南宫寒羽又奔到尤儿面前问。
“好像没多少。”尤儿的回答直直让南宫寒羽晕死,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的在练武方面没有天赋呢?
其实尤儿即使不学轻功,速度都挺快的,就是没有纵身上跃,飞檐走壁之能力。
南宫寒羽头疼地盯着尤儿白皙的脸蛋看了半响,无奈地苦着脸,在尤儿面前不远的地方,基本上以走步的方式演练他的轻功。
尤儿走近了观看,仍然歪着头沉思,懂或不懂都没任何表示。
第三遍结束,又来第四遍,南宫寒羽转回来时,双手护住尤儿肩膀,安慰道:“尤儿,看不懂没关系,本王以后慢慢教你,你只需要一天学一点就好,本王当年学这步伐也花了一些时间,所以你不用着急。”
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世上能像他一样看几遍就懂的人物毕竟太少,是以,为了给尤儿信心,他莫名其妙地就以关心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
尤儿无动于衷地沉吟,长如羽翼的睫毛在眼帘下方落下了暗影,那模样沉静中尽显迷人。
南宫寒羽怕尤儿当真会自卑,差点就想捧住尤儿的脸,让尤儿抬头看他,他没有嘲笑尤儿,一点也没有。
忽然,尤儿眼帘掀开,清亮的美眸看向南宫寒羽帅气的脸,径直忽略南宫寒羽的担忧,道:“我试试。”
语音落,南宫寒羽放手,尤儿便走出去,闭目再次想象一遍南宫寒羽奇妙的步伐,她一鼓作气地全数使了出来。
南宫寒羽在一旁看得瞪眼,他以为尤儿没看懂,哪料到尤儿全都记在了心中,四遍,四遍就会了,跟他差不多了。
暗处的公孙浩泽亦是怔然,着实没想到尤儿会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
二人却不知尤儿在学习方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即便当场未领会,过后想想南宫寒羽的身法,就能慢慢地融会贯通了,加之她惊天诀升至第三层,有了内力的辅助,学轻功自是事半功倍。
将南宫寒羽教的轻功步伐演练了一遍,尤儿心念一动,猛的就地拔高数丈,倒想掠身过去落到旁边的树枝上,却是一个不慎,半空中真气脱节,直直地摔下来。
南宫寒羽惊然,闪电般掠去,正想将尤儿接在手中,便见尤儿隔空一掌拍到地上,以强大内劲的反弹之力升到高空,随即往后一翻,轻轻然落在了手腕般粗细的树枝上。
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白色丽影,南宫寒羽说不出的震惊。
瞧见南宫寒羽被自己吓住,尤儿居高临下地俯视时,淡然勾唇。
“你的轻功很好用,谢谢了。”说话中,尤儿已然轻飘飘地坠到南宫寒羽身前。
南宫寒羽是要说尤儿聪明呢,还是要说尤儿神奇?
直直把尤儿看了个通透,他才回过神来,“你喜欢就好。”他不是很喜欢笑的人,不过看着尤儿,忍不住的就想乐,特别是想到尤儿就要成为他的王妃,他更是像捡到宝一样不自觉地抿嘴。
接下来的时间,尤儿可不认为她学会了南宫寒羽的轻功,是以,一旦有空,她就多加练习,比起她以前杂乱无章的步伐,这轻功显然让她的速度增快了不少。
当然,她不会一整天都练功,休息时她就拿出隐形空间的羊皮书,将上面的字描绘出来,在不同的时间段,一个一个地换着拿给乔锦川和司徒景轩帮她认。
好不容易将羊皮书上的字串联起来,她才知道原来羊皮书上的意思是:二十年前,一个名叫程玉的女人遭到丈夫的背叛,伙同别的女人毒害了她,还夺了她的无忧谷。她是无忧谷谷主,丢失了父亲传下来的地盘,她气愤不过,这才希望得到羊皮书的人帮她夺回无忧谷,至少不让奸人再道貌岸然地坐在她的位置上。她也知道没有人愿意冒生命之险帮她做这种事,所以末尾她的落款是必有重谢——落音神剑。
了解了羊皮书上的意思,尤儿最后扫了一眼羊皮书下方的地图,看不懂地皱了皱眉,随即往身后的竹椅上靠坐,仰头看天。
“落音神剑”是为何物?
不知道落音神剑的好处,但从程玉这个女人的留言中看得出,落音神剑定为稀罕之物,或许像那江湖上人人争夺的武学秘籍也说不一定。
“哎!”
不再纠结落音神剑,尤儿想了想程玉的遭遇,不由暗叹一气,爱上不该爱的男人,程玉的人生想必崎岖坎坷,并不像羊皮书上描写的这样几句话就带过了,否则她又怎生愿意躲在雪狼谷的洞中自行风化?那是怎样的仇恨才让她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选择孤寂?
心中有些堵,尤儿收起羊皮书,长长地吸了一气,纵然她薄情寡淡,她也不免被程玉的遭遇感染。人生,有些看似平淡地描述出来的痛苦,或许在亲身经历时,反而才是真正的痛入心扉。
没有尝试过爱上一个人,再遭那个人的背叛会是怎样的心情,但尤儿敢肯定当她处于那样的情景时,她不见得会比程玉好过,她可能会选择极端的方式,要么放手,要么反击,默默地承受别人的欺凌,那绝不是她的作风。
午后的阳光已经少了些许炙热,躺在阴暗的树下,尤儿不觉得热,反觉得凉爽。心中想着羊皮书上的事,不知不觉中,她竟然闭目睡着。
既然答应了程玉的遗言,那她会帮程玉做到,只是她现在好像看不懂羊皮书上的地图,那像是融混了五行八卦的知识,而她从没学过。
睡梦中忽然警觉前方有光线射来,她微皱了一下眉,倏地睁开了眼帘,微微仰头,清亮的美眸瞧见院门口身穿蓝色锦衣华服的司徒景轩,她放松了警惕,又往后躺去。
目光流转,与司徒景轩对视两眼,不见司徒景轩离去,她双眸眯了眯,睡意飞去。
坐正些身子,她面朝司徒景轩,道:“司徒家大少爷,你有事吗?”
说了这话,想起司徒景轩这些天都不回家,而一直赖在她的尤园,她就忍不住地抿嘴冒出诡谲的笑。
目睹尤儿面上仿似嘲讽的笑意,司徒景轩窘然掉头看了看别处,而后转过头来,硬着头皮走进来,道:“那个,你问无忧谷,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情他就是好奇这个才来找尤儿的,在尤儿的院门口见尤儿正闭目午睡,这才站着迟迟未进。
关于无忧谷的事,尤儿这些天换着拿一些字问他和乔锦川,发觉了其中的问题,他遂和乔锦川串联起来,即便差了一些字,他也猜到了其中的含义。
尤儿忽略了乔锦川和司徒景轩是会串通一气的,听了司徒景轩的问话,她挑了挑眉,示意司徒景轩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关于无忧谷,你知道多少?”
既然都知道了她的意思,那她也不做作。
“无忧谷是一个神秘的山谷,听说是二百年前某个家族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而一起逃到一个仿佛世外桃源的谷中,从此过着隐秘的生活,只是至今没人知道它的所在。”坐在石凳上,司徒景轩双手随意地放在石桌上,说话时亮如星辰的眸子有意无意地往尤儿脸上的银色梅花扫描。
“是吗?”睬见司徒景轩的眼光,尤儿瞄了两眼司徒景轩蓝色锦衣上以金色绣线绣的梅花,知道司徒景轩是喜欢梅花之人,当下也不介意地抿了下嘴,自隐形空间拿出一瓶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倒上两杯酒,道:“请。”
司徒景轩既然知道有关无忧谷的事,那她不介意和司徒景轩多坐坐,多了解了解无忧谷的事也是好的。
关于她的隐形空间,生活中的必需品基本上应有尽有,习惯了,凡是用的吃的,她的隐形空间都会存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瞧见尤儿手中的奇怪瓶子,再看尤儿倒入酒杯的紫红色液体,司徒景轩纳闷地道:“这是……”
“葡萄酒。”放下瓶子,尤儿端起高脚杯,轻轻晃了晃,在鼻端嗅了一气,这才轻然抿了一口,很久没喝了,这味道果然和古代的白酒大有出入。
“尤儿,你是神仙吗?”学着尤儿端起酒杯,司徒景轩看尤儿的眼神嵌满了惊奇,尤儿身上空无一物,可是,尤儿总是能拿出东西来,除了神仙,他不觉得凡人能做得到。
“嗯,我是神仙,专来拯救你的呢。”尤儿往后靠坐,面上、眼中都是调笑。
司徒景轩不知该不该相信尤儿这般诡异地说出的话,他愕然看着尤儿,直觉他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对了,你知道落音神剑吗?”收起嬉笑之色,尤儿的问题又转到羊皮书上。
“落音神剑?你也知道落音神剑?”司徒景轩握酒杯的手一紧,明显地有些激动,见尤儿看他的眼中冒出了希翼,他平复住自己的心情,镇定道:“二十年前,落音神剑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传说得此剑法之人便能一统天下,所以天下人无不为之争夺,只是二十年前九台山的最后一战后,就再没人知道落音神剑的下落了。”
“一统天下。”尤儿不以为然地笑笑,“这落音神剑当真如此厉害吗?它出自何人之手?”
“这落音神剑虽名为剑法,实则是以音为剑,以强大的内力为辅,因它能杀人于无形,所以才显得厉害。传说这落音神剑乃是一个江湖男子为他心爱的女人而作,只是这曲子作好后,男子竟然发现他心爱的女子已经移情别恋,一气之下,他将他费劲脑汁作的落音神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而他也当场气绝而亡,之后这落音神剑就传下来了。”
司徒景轩知道的好像还不少,说出这段传言,他眸光别有深意地看着尤儿,竟似乎已经将他和尤儿想象成了故事中的人物。
“很凄美的故事。”喝完杯中的酒,尤儿放下杯子,再次为自己倒出一杯时,开口作了个简短的评论。
“二十年前因为落音神剑死了太多的人,希望你……”想叫尤儿好好的活着就好,不要像别人一样去争夺落音神剑,但话到嘴巴,司徒景轩就窘得说不出来,他不是尤儿的什么人,关心尤儿就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为了掩饰自己无端地冒出的烦躁,他食不知味地喝了杯中的酒,又生猛地倒了个满杯,仰头干完,一点没有绅士风范。
尤儿看着司徒景轩奇怪的动作,纳闷地凝眉,这司徒景轩好好的,发什么疯呢?
淡然看着司徒景轩喝酒,尤儿纤指摸摸额头,与羊皮书一联系,她忽地醒悟过来,二十年前就不知下落的落音神剑,程玉既然说以它为重谢,那么说落音神剑最后是落到程玉的手中了。
在那么多武林高手的手中夺下落音神剑,可见程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这样的人最后竟然落了个凄惨的下场,想必都是爱情惹的祸了。
发觉司徒景轩喝得太急,她撑起身,纤手挡住司徒景轩再次倒酒的动作,道:“这酒后劲大,喝多了会受不了的。”
与尤儿拉近了距离,司徒景轩略有红晕的俊脸转过来,见尤儿嫩白的手挡在自己的手上,他胸中不自觉地跳了几跳,语无伦次地道:“我,只是想喝。”
“送你了。”尤儿瞧瞧瓶中还剩下的半瓶酒道。
“原来你二人在这里。”
乔锦川的声音突然从院门边传来,来到门口,不巧地见到二人貌似暧昧的动作,他俊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