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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命崖上,一女子虚弱的蹼到在地,白色的素衣之上鲜血斑斑,欲染成一袭红衣。黑色长发散落一地,凌乱中隐约可看的出往日那张绝美的脸,只是此时那张绝美的脸上布满血迹,而那血的始端,是她紧闭的双眼。

身上的疼痛,让惊云破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白皙的手慢慢的抚上那还往外流着血的双眼,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曾经那象征着惊云世家的蓝色眼眸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再也睁不开再也看不到的黑暗。终于明白父亲的那句世家之中无真情之话了,是她傻,傻的去相信所谓的亲情。可是现在还不晚不是么?至少现在清醒,比到死都还不知道的要好,虽然现在的情况并不比死差。

“权利当真那么重要?”抬头望天,惊云破说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冷清的话语,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起伏,却是让追随过来的惊云立一干人等面色赫然。世家之中,最不差的便是谋与夺,但是看到惊云破此时的模样,不可否认,他们是心悸的。这个天域大陆的天才少女,曾经一度是他们惊云世家的骄傲,如今被他们狠狠的推倒践踏在地,却如往日一般清冷傲然,这让他们恐惧。

“破儿,别怪二叔,怪只怪大哥没跟你讲清世家的生存规则。”惊云立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思量如何把惊云破逼下那悬命崖。

“世家的生存规则么?”惊云破苦笑,父亲如何不教,只是她不信,往日那些欢乐和蔼的面孔,让她完全相象不到他们另一面的存在,如今,也可以算是作茧自缚。

“尘哥哥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想二叔应当知道,我对家主之位一点念想都没有。”

“知道,但斩草要除根。”

“父亲是你们杀的?”绝情的话语,却让惊云破从中听出一丝不一样的信息。

“那条路才是他的最终所归。”没有愧疚,没有不安,有的只是松气。

“哈哈哈,原来如此。”惊云破大笑,心里已经算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她敬重有加的二叔,最终却是她的杀父仇人。父亲死后,她竟然还跟他商量寻找父亲仇人的下落。杀父仇人就在面前,她还跑去跟人家商量如何找寻人家的下落,如何找?如何能找的到?此时她只想大笑,笑她的愚蠢,笑她的可怜。

“让二叔和尘哥哥陪着破儿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辛苦了吧?”收起大笑,惊云破望向惊云立所站的位置,尽管她看不到。

惊云立沉默,他如何不懂惊云破话里的讽刺。

“要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死也算是个明白鬼,你赶紧跳,不要浪费时间。”站在惊云立身后的惊云昌终于忍不住的开口,由于惊云破所在的位置特殊,他们没办法上前,只能逼着她跳下悬命崖,若是她不跳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一直守着。这样本来也无大碍,但由于惊云破在天域之中的胜名,他们还是颇有顾虑的。

“灵力被废我理解,只是为何,我的眼睛也剜掉?”不理会惊云昌的话语,惊云破问着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惊云立沉默片刻,看着站在最身后的惊云尘,最后还是说着:“心怡需要一双眼睛。”

“哈哈,心怡、心怡、萧心怡,惊云尘,就算没有真心,十六年的陪伴难道就比不过一个出现不过一年的萧心怡么?”惊云破声音颤抖的质问,比起下药、比起灵力被废、比起双目被剜,让她更痛的是这个真相,让她连惯叫的尘哥哥三个字都叫不出来,多可笑。

“破儿,对不起…”惊云尘在众人最身后,听着惊云破的质问身子一下宛如被僵住的石头,有什么欲从里面破壳而出,最终还是被锁住在了里面,只余一句苍白话语。

惊云尘的回答让惊云破当即恢复原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嘲讽的话语却是那么就随之而出:“尘哥哥这是什么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些事可不是随便一句道歉就可以扯平的。不过破儿该感激你们,教会破儿什么叫权利至上。为了利益,就算再亲密的人都随时可能在你背后插上一刀,让你痛亦不能,悔亦晚矣。只是这一切,望尘哥哥莫让破儿有机会学会,若不然,待破儿学会第一个对付的,必定是尘哥哥你。”铿锵的话语,让不远处的几人听着背脊发凉,正暗叹此女不能多留之时,只见惊云破已经以一决绝的姿态往悬命崖下跳去,只余下一句:“莫让我能活着回来,否则那就是你们惊云世家的破灭之日。”话语中的决绝任何人都听的出来,这一刻的她已经完全把她和惊云世家之间划分个清楚,没有真情的惊云世家,只是惊云世家,不是她的家。虽是如此,这话听在惊云力几人耳里却未往心里去,毕竟悬命崖,在跳下去之后还能活着回来的,至今还没有一人,所以这话听在他们的耳里不过是她的不甘之言而已。却不知,就是这不甘之言让他们惊云世家有朝一日彻底的走向覆灭之日,只是这个时候的他们无一人相信而已。

悬命崖悬命崖,命悬一线线悬一命之崖。崖底有多深没人知道,自然的,惊云破也不知道,不过这却是她唯一的退路,尽管这退路有可能是死路。

身子还在持续往下掉,凌厉的风在耳边呼啸着,虽是如此,灵力尽废的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连之前所受的伤之处也一样,她不知道是因为太痛所以彻底麻木没有感觉了还是别的,但是不痛总是好的。心里一片宁静,没有对这不可逆转的情势绝望,尽管她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眼睛不能视物的她没有发现她周身正被一团蓝色光芒包围着,不停的修复着她受伤的身体,除了眼睛之外,而眼睛也已经没有再往外面流血,只是之前的血迹仍斑驳的留在脸上,那些交错的血液干枯后粘在脸上,有种格外诡异的感觉,让原本那张绝美的脸而显得倍加恐怖。而不知不觉中,惊云破慢慢进入沉睡。

身下的温暖让惊云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感觉,想睁开眼睛却是怎么都睁不开,她才想到,她的眼睛,没了。

手不自禁的抚上眼睛,却触到一抹轻纱,而眼睛偶尔感觉到丝丝清凉,想来该是被上了药的,看来,她被救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惊云破想,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反应竟这般迟钝了。

“你醒了?”手上拿着一些药草,桑骨澜才走进洞口就看到自己在河边所救的女子已经醒来坐在草席上,手正抚摸着他当时身上仅有的给她绑上草药的纱布,神情恍惚。那姿势让桑骨澜心里有一瞬间的悸动,不过随即便消失无踪。

“嗯。”惊云破看不见,不过却还是随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向桑骨澜,绝美的脸上有丝迷茫,但嘴唇还是轻启,说了声:“谢谢!”虽说感谢,心中却无多少感激,在惊云尘这件事之后,她已经不知道她要拿什么去相信人性,况且还是一个陌生人,虽说,他救了她。

“顺手而已。”知道眼前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多事之举并没有太多的感激,桑骨澜如是说着。而他救她本来就是顺手,加些小好奇。说实在,当时若不是她身上的那抹蓝色光芒他未必会去救她,他生性本就凉薄,外加一个人一直在崖底生活着,自是更加凉薄。往日不是没有掉下来的人,只是掉下来的无不都是已经死掉便是过不了一天便死去,他也仅是看着,不伸手,不去救,有时甚至还待在一旁看着他们挣扎无果,任留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很多时候他都感觉,他身体里的血液是凉的。而她,是唯一的例外。不但没死,身上还无一丝伤,当然,除了她的脸,而这些,就连他这般凉薄不喜理世事的人都无不不去好奇。这样的她太过会吸引人的注意力,甚至让他出手救了回来。他知道,没有他她也死不了,所以才说是顺手。而帮她清理脸上血迹时,他才知道,她伤的不是脸,是双眼。以他的眼力怎么看不出这双眼是被生生的剜下来的,只是他不知道要与人有多大的仇恨才下的了这样的手,如此之狠。而且除了之前在她身上看到的蓝色光芒之外,他发觉她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灵力,若不是根本没有灵力,那么就是灵力被废尽。不管是哪个,对于伤她之人的残忍手法他都无法苟同,心里也有些微微的疼惜,只是这些情绪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一时间无话,一向喜欢安静的桑骨澜突然有些不大习惯两人之间这种沉默的感觉,忍不住的轻声问着:“你唤什么?”

他的话让惊云破再次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她叫什么?是啊,她叫什么?她是惊云破,她没死,但是却也再也不是惊云破。惊云这个姓,从她跳下崖底之时就已经划分了个干净。

“云破。”没有惊云破,仅仅只是云破。想到这,惊云破突然有种重生的感觉。从今以后,她便只是云破。

“云破…”桑骨澜念着这两个字,突然就想起了惊云破着三个字,随即笑笑,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从小与自己齐名的天才少女,天域大陆的天之骄女,才十五岁的青色初期,大陆上多少人花余半生精力都无法祈及的高度,那样的天才少女又怎么会是眼前双目被剜与无一丝灵力的云破是同一个人呢?果然是想多了。

“你叫什么?”听出桑骨澜话里的意味,担心桑骨澜往惊云破三个字上想,云破故问着。她不想现在的她再与惊云破这三个字扯上任何关系和联系,毕竟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以往的辉煌不过都是现在的耻辱。现在的她,只是个双眼已瞎和无半丝灵力的废人。

“阿澜。”阿澜两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在她面前,他不想他的名字带上桑骨二字,虽然一直久居这悬命崖底下,但是只要知道惊云破这三个字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与惊云破齐名,甚至还隐约超越的存在。而他,只想当一个平凡人。云破自然也想到桑骨澜这三个字,不过随即便释然。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每个名字的辉煌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和要付出的努力是多少,那是那些永远只会仰望别人的人永远做不到的,而那个名字所带来的沉重也是别人想不到的,就算他是桑骨澜那又如何?谁都有不想要的东西,就如她现在,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不管是不是那个名字,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么?

“你坐着,我去把药磨碎。”举了举手上的药草,桑骨澜朝云破说着,不过在想到她看不见之后心莫名的一堵,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心间。

“嗯。”没察觉到桑骨澜情绪转变的云破微微浅笑点头,听着空气中衣衫滑动的声音,丝毫没有为自己眼睛看不到而伤心和绝望。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才有以后。而眼睛,在被剜掉之时她就已经不存在任何念想。自然,若说不怨、说不恨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心冷。权力、爱情、亲情、他都要。仅仅她,他不要。如此可笑。是她太傻,傻的赔上自己的一双眼和十六年苦练下来的一身灵力,还搭上一身的伤和半条性命。至少现在是看清了,只是这代价大的几近让她无翻身之力,好在。好在她还活着。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捣药的声音上下起伏在整个石洞中流转徘徊着。想说不用再捣了的,毕竟被剜掉的双眼再怎么弄,它都不会凭生再长出一双来。可是还有人愿意为她忙碌着,这样的感觉让她完全冷掉的心觉得温暖,舍不得喊停。云破想,或许她还可以学着去相信人,至少眼前这个人,她想她是可以去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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