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湛走后,夕颜领着笙儿进来,越奴望见笙儿红肿的眼睛,心内不由歉疚,想要拉她的手,笙儿见此忙跑到她面前跪下,哑声哭着,“娘娘……”
越奴宽慰一笑,“别怕,我没事……”
夕颜上前轻轻拍了拍笙儿的肩膀,柔声道,“别哭了,娘娘还要你悉心照料,打起精神来。”
笙儿点点头,赶紧拭去眼角的泪,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夕颜随即转眸望向越奴,感慨道,“好在老天保佑,娘娘虽在火场受了些伤,段丞相早早发现了火势,将娘娘救了出来……”恍然一滞,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微微掩了嘴,继续笑道,“又亏得皇上力气大,径直抱了娘娘回宫来,才不至延得大伤……”
越奴听出她话音的停滞,虽心内讶异,却不好多问,只静眸听着,身上依然酸痛不堪,喉咙口更是着了火一般,火燥火燥的,越奴勉强抬了手,“笙儿,你下去为我沏壶茶来,我口渴得慌。”
笙儿忙点头,起身退出房去。
夕颜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俯下身子,轻声道,“娘娘想要知道些什么?”
越奴向她投去欣赞一眼,低低问道,“喜脉的事……”
夕颜眸光一沉,抬眸望向越奴,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即便娘娘不问,我也会告诉娘娘的……很奇怪,当日在伊人居大火时,我为娘娘把脉,依然是喜脉,然回到宫内一夜,第二日我再为娘娘诊断的时候,却……却没了喜脉……”说着皱了皱眉,极为困惑。
越奴蹙了眉,缓缓道,“夕颜,有没有一种药,会让人有假孕的现象,期限一到,便会失去效力?”
夕颜摇摇头,有些惭愧,“我却是没有听说过的……”说着,有几分踌躇,“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越奴一怔,淡笑,“有什么便问吧。”
夕颜咬了咬唇,“娘娘与皇上……到底……”
越奴微微一滞,含笑反问,“你觉得呢?”
夕颜思索片刻,终还是摇了摇头,“当初我斗胆,想问皇上,皇上只冷冷瞥我一眼,叫我不要胡思乱想,说娘娘怀的,自然是他的骨肉,过几日,便会接娘娘回宫的……”想起那时候,皇上那冷寂中带着仿佛她再多问一句便会要她死的决绝,夕颜还是忍不住心悸,勉强挽了唇角,“我还是不问了,只是娘娘的喜脉如此怪异,我实在想不明白……”
夕颜还说了什么,越奴已然没听进去了,她只听得,他说,她怀的,自然是他的骨肉……心底翻涌起酸涩而温柔的痛,即便以为她背叛,他还是那样接纳着她,留着她,无论她怎样脏,他都不愿放开她,至生至死一般的纠缠,宿命一般,离不开彼此……越奴不由弯了唇角,指尖缓缓覆下小腹,一个念头自心底慢慢地钻出来,一点一点地蔓延至整个心脏——如果可以,她真愿,为他一生个孩子……
接下来的时日里,赫连湛总陪在越奴的身边,夕颜喂她喝药,他便夺了药碗要亲自喂她;笙儿搀她起来用膳,他便小心抱起她放在他腿上,一口一口喂她,待她实在吃不下,扭开了脸,他才开始吃自己那份;在床上躺了多日,闲的慌了,到园中一散步,回来便瞧见他急得恨不得将芷兰宫翻了的摸样,越奴无奈,劝他过好多次,他也不理,只缠着她,“越越,我们错过的时间太多了,我真想变成你头上的青丝,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和你在一起。”
越奴莞尔,笑他的油嘴滑舌,他又抱着她,说这是他积攒了多年的情话,她若是不爱听,他就等她睡了,再覆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越奴闹不过他的甜言,大呼夕颜救命,夕颜只捂嘴而笑,替他们掩了门去。
这样幸福安然的日子一晃便是多日,当看到芝兰宫外挂起了新年用的红灯笼,越奴终还是知道,日子从今以后,又会重回跌宕。
这日,大雪依然飞扬,越奴披了白裘倚在门前望雪,遥遥便听得一阵清浅的脚步而来,唇角牵起了笑意,却故意不回过头去,直到眼前覆下一双大掌遮去漫天雪色,耳畔响起怪怪的语调,“哪家娘子如此美貌,不若同我回去做了压寨夫人。”
越奴哭笑不得,覆上他的手,嗔笑道,“哪里学来的胡话?叫夕颜她们听了,准笑话你。”
赫连湛却还是不肯松手,俯下脸咬住她耳垂,声音低哑而去,“那娘子是愿还是不愿?”
越奴轻笑,回过脸去想回答他,微张的唇被他轻轻咬住,眼睛望不见,唇上,他的温柔与怜惜,辗转缠绵,却是感觉得清晰,直直酥软到心坎里去,只片刻,越奴心跳脸红,转开了脸,嗔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赫连湛身后搂着她,思索片刻,却不答,只柔声笑道,“越越,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越奴一怔,回眸望着他。
赫连湛眸底都是温柔的笑意,“宫里太闷,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一段,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去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越奴莫名红了脸,心却不由欣喜起来,悦然跑出他的怀抱,指向苍白的天际,笑道,“还记得我们在大漠的日子吗?我想去那儿,那儿的夜空里才有星星。”说着又想起了草原上性子豪爽的牧人,笑意更朗,“我们得准备好了干粮,可不能再被他们救了去,弄得那样狼狈。对了,这次去,可得问他们……”说了半天,却不闻赫连湛回应,越奴不解回过头去,却见赫连湛驻足在原地深深望着她,唇角是温柔得化不开的淡笑,眸光潋滟里,满是宠溺与幸福,仿佛只这样静静望着她,便已足够。
越奴心底一柔,有一种宽厚的、安定的温暖绒绒裹紧了心脏,回了眸望着他,声音不由轻浅下去,仿佛声音大了,便会破坏了这份安逸去,“你还没有告诉我,卡扎娜是什么意思。”
赫连湛眉眼一弯,笑得宠溺,几步上前来,在她鼻尖轻轻一点,“你还念着了。”
越奴皱了皱鼻子,“谁教你那么神神秘秘的,这不成心勾人心思么?”
赫连湛忍俊不禁,“那我便告诉你,省的你成天念想着,卡扎娜的意思,其实是……”
就在脱口之际,却有一个急切的声音由远传来:“皇上!皇上!”
赫连湛眉心一蹙,不耐回过眸去,越奴见他神色,也好奇望过去——只见李福手执拂尘疾步迈来,沧桑的眉眼间尽是焦急,李福看到越奴,眸光一深,随即俯身行礼,“奴才见过皇上、贵妃娘娘。”言罢又抬起眼来望着赫连湛,小心翼翼道,“皇上,九王爷他们还在德阳宫等您呢。”
赫连湛望着他,冷冷问道,“怎么,现在朕出来透透气都要经过他们同意么?”
李福惶恐,想到背后九王爷的凌厉,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是……”
眼见赫连湛又要发怒,越奴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转眸对李福道,“李公公,你先下去吧,等会儿本宫陪皇上一同过去。”
李福眼神一动,迅速点点头,行了礼退下了。
赫连湛恼她,“我是来看你的,你又要推我走。”
------题外话------
也许亲们会觉得,越奴太快原谅赫连湛了,念是多想给他们一点纯粹的快乐和幸福啊!最近看到收藏涨涨降降,念颇有感触,两年来,这是念的第三部作品,也许,会是近几年内的最后一部作品了,因为念快毕业了,要忙碌毕业设计,找工作等等,待再次可以安静地坐在电脑前码字,不知会是多久以后了,不过,念君卿,会一直在的。看到这里的亲们,谢谢你们能坚持地走到这里,希望念能在这本书里带给你真切的心痛和喜悦,那是念最最最珍惜的。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