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闻声望了过去,然后又都有些愣住了。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议论纷纷起来,雍境寒慢慢立直身,寒潭缓缓睁开来,漫不经心地跟随众人看去,目光却微微一顿,眸中随即顿生起一丝寒意来。
此时此刻的惜妃,还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她只是依稀地记得,刚才急着想要出去找罗烟。推攘间,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然后眼前一花,便出现了此刻的状况。
本以为接待自己的会是那冰凉的地面,然而意外的,惜妃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惜妃抬眸,却见灯光阑珊处,一个身着玄色长衣的男子正俯头盯着她。男子长长的秀发在微风中微有些凌乱地散落着,俊秀的五官在灯火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兴奋来,他好像一个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兴奋而战栗,他低头注视着自己怀中的惜妃,见惜妃睁开眼来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恐惧。
她的目光明亮清澈,像一弯波光粼粼的清泉,黑色的眼瞳宛若一块无暇的黑玉,让人一见,便深深迷恋起来。
渐渐的,女子的身体看开始自然地僵硬起来,他能从女子的颤微的目光中看出,她很害怕。可是,他不想放手,根本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目光,却越发感兴趣地搂紧了女子的腰。
紧接着,周围又是一阵惊呼声传来,一个黑影从玄亦男子面前掠过,待到男子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时,他起身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女子腰间的丝帕,而怀中的女子早已经被人夺了取。
玄衣男子起身而立,手里紧紧抓着那方在空中飞舞的斯帕,脑后的长发亦是顺着丝帕飞舞的方向狂乱地飘零着,那如暗血一样的玄色,在火光电石间绽放出层层涟漪来。
两人四目相对,玄衣男子眼中满是不甘,而雍境寒眼里却是万尺冰潭。
这样的一幕,变化着实大,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意外,错料不及。他们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引得一向冷漠无情的皇上和从契蝎而来的世子这样大动干戈。绿影和傲梅早已经起身,疑惑地看向那边的三人。绿影眉头紧蹙,刚才她就隐隐感觉出雍境寒的异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冲了出去,而且,是为了一个她毫无印象的女子。
从一个人的怀中再落到另一个人的怀中,惜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两个怀抱是截然不同的。刚才还置身火海中的她,现在仿佛落入了冰凉的潮水中,周身都是身边之人散发出来的寒气。
已经吓到不行了,惜妃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从下往上,入眼的都是那耀眼的明黄色。她就算是再笨,再蠢,也知道此刻抱着她的,正是皇上。那个在她心中凶残的皇帝,那个将她们打入冷宫的皇帝,那个掌握了她们一生命运的皇帝,那个她一直害怕见到的皇帝。然而此刻,那个人却将她抱在怀里,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在抱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这个人,好像跟她想象中的那个他不太一样。她好奇地抬起眸来,而当她看到雍境寒的侧面时,她愣了一响,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雍境寒也低下头来,正对上惜妃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知道惜妃已经认出了她。
他将已经已经有些呆若木鸡的惜妃放了下来,掌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他从袖中抽出一方明黄色的丝帕来,温柔地为惜妃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细声呵护道:“怎么这般地不小心?”
他细细地为她擦着汗,动作轻柔,眸中散发出少有的温柔来。惜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仍由他擦着,脑海里回忆着那晚的种种,不知道哪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又不知,那夜他为何不道明自己的身份。
终于,他停下动作,看向那玄衣男子,目光微冷,却笑道:“多谢莫世子出手救了朕的才人,朕十分感激。”
“举手之劳,皇上言重了。”莫彦庭浅浅一笑,亦是迎上雍境寒的目光,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刚才的菱气:“能救到这么美的娘娘,是我的荣幸。”
“哈哈……”莫王爷朗声大笑,一脸豁达:“皇上莫怪,我这个犬儿偏偏随了我,才会这副模样,还望皇上海涵!”
“莫王爷客气了,能有这样的世子,是莫王爷的福气。只是朕的爱妃受了惊吓,所以朕要先行离去,回去好好安抚一下。至于两国之间的事,明日再谈,莫王爷意下如何?”雍境寒轻转头,沉声唤道:“袁放”
“微臣在!”袁放从后面走来,单膝恭敬跪地。
“这里就交给你了,替朕好好款待莫王爷。”
“是,属下遵命!”
一旁的小安子赶紧挥手对乐官们做着手势:“奏乐,奏乐,快点奏乐!”
乐官们赶紧奏乐,舞台中的舞女们也展开了笑颜,挥动着衣袖,翩翩起舞,紧张的气氛渐渐散去,大家又继续说说笑笑起来。
雍境寒看向惜妃,目光扫到她单薄的身子,眉头一皱,他头也不回地向后伸出一只手来,小安子愣了一下,随即会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随即取来了一件月白锦袍来,恭敬地递到了他的手里。
他接过锦袍,亲自将为惜妃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步出了玉灯台。
“皇上移驾!”
转眼之间,玉灯台内人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一直冷眼观看这一切的绿影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她执起一杯酒,悠悠地抿了一口。
“妹妹,那才人可是你们云霄国的人?”
傲梅正襟危坐在那里,面如死灰,闻言只是淡淡笑道:“妹妹根本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落霞宫的人……”
“奇了!”绿影美目一转,嘴角不可遏止地上扬着。“你不记得,我也没印象,那皇上可是怎么知道的?
——养心殿内——
罗帐层层叠叠,檀香徐徐萦绕,沁人心脾。以明黄色为主要基调的养心殿内,已换了一身轻便衣衫的惜妃孤独地站在大殿中,有些手足无措。
从玉灯台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有些恍恍惚惚起来,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不敢相信,她一直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做梦了,梦到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儿。然而当手上清楚地传来那人掌心的温度时,和周围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时,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自欺欺人。这一切在他紧握住她的手上,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得不容人置疑。
回到养心殿,惜妃便被一群侍女拥簇着来到了一个精致却很奢华的欲场,还未等惜妃反应过来,那些侍女便来解她的衣衫,说要为她沐浴。
惜妃吓了一跳,婉拒了好久,才将那些宫女推出了门外,说自己来就好。
而此时,刚刚沐浴完的她,穿着侍女们新备的衣衫后,便被她们带到了这个房间里。想起那些侍女刚才离去前,那暧昧的眼神和不明的笑意,惜妃的心便有些揪紧了。以前在云霄国的时候,她便常常看见那些被皇上看上的宫女,也是被这样送进皇上的寝宫的。所以,她也隐隐明白了等会儿所要发生的事,可是她又是多么不想。
她有些紧张起来,秀拳在袖中夜紧紧地拽了起来,不安地颤抖着,目光在房间里游离着。
房间里宽敞明亮,大得有些可怕,明黄色的罗帐随风轻浮,四周却一片寂静,让人觉得,并不像是有人在。
忽的,惜妃被墙上的一幅龙腾壁画吸引住了目光。
她缓缓移前,伸手抚上墙面,手指顺着线条轻轻流动,渐渐发出惊叹之声来。她虽然不懂画,可是以前云苏白作画的时候,都是由她在一旁研磨,看久了,便也看出了一些心得来。
“在干什么?”
惜妃吃了一惊,忙缩回手来,回头看去,却见雍境寒轻依在墙上,嘴角微微上扬,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似也刚刚沐浴完,纠缠的发梢湿漉漉地搭在胸前,身上慵懒地穿着一件黄袍,用一根紫金镶玉腰带随意地扎起,领口大大的敞开着,一路领下,直到露出他平坦的腹部来。
“皇,皇上吉祥……”惜妃赶紧伏身,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是在那里伏着,不发一言。半响,前方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好像根本没有人一般。
咦?
她疑惑地微微抬起头来,却一眼就看到那人赤坦的胸膛,面上一红,又赶紧再次低下头来。
“嗤……”
雍境寒轻笑出声,他没有去扶她起身,也没有叫她起来,而是转身来到床前。
“杵在那里干什么?”他站在窗前,微微张开双臂,头也不回:“过来,给朕宽衣!”
“啊?”
惜妃完全愣在了那里,然而,她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这么发生了……
“怎么?”雍境寒半转头,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凤目里眸潭微敛,带着暧昧不清的意味问道:“难道不知道身为一个才人,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吗?”
“奴……奴婢……”
“好了,快过来。”
他回过头,立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惜妃绞着手指,踌躇了一番,心知现在若是不过去,必定会触怒了他的龙颜。过了好久,她才咬牙,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走了过去。
一盏灯的灯芯似乎已经快要燃尽,火焰的势头也渐渐小了下来,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在惜妃的脸上映出别样的光昏来。
已经是鼓了好大的勇气,也不停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害怕,可是那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别过头,手指摸索着前行,却又十分害怕摸错了地方,手心里也急出汗来。终于,她摸到了他的腰带接头,却犹豫着要不要解开,解开后她又该怎么办?
手,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你在磨蹭什么?”
雍境寒好笑地看着她,见她眉头紧锁,一张小脸上尽是彷徨与无助,手里却又不敢放下,犹豫不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在为他侍寝的时候,会是这个表情。后宫里的那些女子们哪个不盼望着他的宠幸,然而眼前这个身子娇小,眉目带愁的女子似乎并不想。
照常理来说,他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对她的好感越发多了起来。
被雍境寒这么轻轻一喝,惜妃简直是失了魂般,跪在地上惊慌道:“奴婢愚笨,还,还是找其他的宫女来给皇上更衣吧。”
她一时慌乱,并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她低着头,目光在地上无措地徘徊着,只希望皇上能放她回去。
然而,头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来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帘帐悄然落下,眼前是一双盛放的黑眸,带着无边无尽的深渊。
惜妃被困于床单和雍境寒之间,动弹不得。鼻尖全是两人身上沐浴的香味,交融在一起,格外暧昧。她瑟瑟发着抖,死死地抵住雍境寒滚烫的胸膛,又委屈又害怕道:“皇,皇上……?”
不理会她近乎祈求的目光,雍境寒缓缓地欺进她的身,惜妃吓了一跳,软弱无力地推拒着他的身子,希望他不要再靠近了。
然而,两人此时靠得是如此的近,近到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带着他独特的香气喷洒在她的耳廓,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让惜妃的脸不禁更加红了起来。
“你叫别的宫女来为朕宽衣?”他嗤了一声,抚过她的脸颊:“那么,你又准备叫谁来替朕暖床,宫女?嬷嬷?还是朕的妃子们?”
“别忘了,你才是朕的才人,今晚是由你来侍寝……”
他低喃一句,绞着惜妃的目光,缓缓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