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张纱,用最精简又能表述清楚的语言说了一下情况,让她帮忙安排复查。她告诉张纱会想办法带子明去医院,反复强调不能让子明起疑,张纱满口答应。张纱和陈卓两口子都在上海一家有名的医院,陈卓是肿瘤科的主任,很快帮他们排了期。她心里稍稍平静一些,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子明开会回来。办公室很静。时间过得真快,她在子明的照顾下已经生活了十年。只要他没事,让她补偿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陪伴在子明身边。
很久子明才推门进来,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温柔的表情比中央空调吹出的暖气还要温暖,却让她的心跳加快。
子明走过来歉意一笑,两个大拇指摩挲她的脸:“暖气太重啦?脸都红了。饿了吧,去吃饭。”
她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努力微笑着点头,跟着他去了餐厅。
Jimmy和林萝莉也在。林萝莉看到子明进来,对Jimmy爱理不理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芒,朝他们大力挥手:“子明偶吧,这里,这里。”
平时这个点早就饿了,今天一点都不饿。子明和Jimmy聊着工作上的事,林萝莉坐在她对面,看子明不停往她碗里夹菜,一言不发,不时瞅她一眼。她没有胃口,随便吃了几口,谎称已饱,满脑子都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忽然看到子明和Jimmy都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她忙问怎么了。
子明半是嗔怪半是怜惜:“你身边怎么老是有那多么蜜蜂围着转啊?”
她一脸不解。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了?”子明笑,剥好一个虾喂她,看得林萝莉双眼冒火,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Jimmy变脸似地装出事不关已的表情,她知道Jimmy又八婆了,八卦真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性格不分场合。见林萝莉闷头吃菜,想到她刚才的泼辣劲,会心一笑:“你身边也花开不败呀。”
林萝莉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重重放回桌子上,惊得Jimmy往边上让了让,而后哈哈大笑。这一笑让林萝莉更不爽,偷偷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Jimmy正要发作,林萝莉送上一口咖喱土豆,露出可爱的笑脸,硬是让他把喉咙里的话一起咽了下去。
子明只顾跟她讲话:“也没见有人送花给我。”
林萝莉的眼睛鬼马似地转了两圈,接着吃饭,表情比刚才愉快很多。
她的心凄然,恍然发现以前对他关心得太少。眼下他身体状况不明,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果他真的有事,也许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吧。可是眼下,她什么都不能做,只得小声安慰他:“你要是真想,有人排着队送花给你呢。你不喜欢,我就告诉那些追求者,不要再送花,男朋友生气了。”
“你是想告诉那些人,你将要和一个醋坛子共度一生吗?”子明笑言。
“Michelle,你的品味真独特,喜欢油菜花。大冬天的,还能采到油菜花。这花一年两季吗?”Jimmy插嘴。
“哦?哪位追求者如此有心?”子明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嘴里,拿毛巾擦擦手,舀了半碗甜汤到她碗里。
林萝莉直接一口饭喷在嘴角,眨巴着眼睛小声嘀咕:“真没品,没听说油菜花还能送人,居然还有奇葩喜欢。”撇撇嘴,忽而喜上眉稍,高兴得吃了一大口美味,好像在花的品味上胜了她一般。
Jimmy耳尖,悉数听到,正色道:“小萝莉,又小心眼了不是?你没见到,是油菜花不假,花插得相当漂亮,造型精美,诗情画意,送花之人当真是有心。你就别想了,你没那个命,哈哈。”
林萝莉斜他一眼,放下手中的餐具,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稀罕,送给我都不要。”
“是没人送吧。”Jimmy喜欢逗林萝莉,林萝莉气得不理她。
这花是赵铭枫送的。收到的时候,她马上想到了他,他说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开满油菜花的路边。很快他打来电话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惊讶于花的造型和他的用心,一把普通的油菜花,在他手里变成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更让她吃惊的是,有天晚上,只在房间开了一盏小台灯,灯光透过梳妆台上的花束投射到墙上,竟然清晰地出现了“MLOVEM”几个字母。她问他冬天哪里来的油菜花,他随意地说:“我种的。”“冬天怎么种出油菜花?”“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你不会以为是为你种的吧,千万不要有那种想法。”尽管他不承认,寒冷的冬夜,她的心无比的温暖。
吃完饭,她在洗手间遇到林萝莉,林萝莉看着镜子里的她一脸无畏:“你别得意,只要你跟子明偶吧没结婚,我就会一直追他。就算他结婚了,我还可以当第三者。”说完扭头走了。
她愕然地盯着镜子,忽然笑了笑,隔了一个年代,真是有代沟了,如今悍女当道吗?她的子明很好,女孩子喜欢再正常不过。像她这样霸气侧露的女孩子,敢在情敌面前公然叫板的女孩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孩子,恐怕为数不多。此时此刻,喜欢子明的人,让她觉得亲切。
下午去公司总部一趟,和总部的同事见了个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事,Jimmy也没有交待任务,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她满怀心事的回到酒店,正思考着找个什么理由带子明去医院复查,赵铭枫的电话打来。仿佛孤苦无依的人找到依靠,她很快按下接听键。
“汶汶。”他报歉地叫她的名字,“真想快点回去,这两天抽不开身。”
显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只怕越讲越乱,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体贴地回答:“没事,注意身体。工作要紧,身体也很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昨晚很早睡了吗?”
“昨晚手机没电了。有事吗?”
“刚刚分开就想你了,下了飞机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
内心是甜蜜的,隔着不远的距离,她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力量,轻轻吐出一口气:“赵铭枫,”她叫他,“我在上海。晚上能见个面吗?”
那边的声音无限欣喜:“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在哪?”
“是临时出差,我在酒店。”
“告诉我地址,我来接你。”
电话抵不过思念像潮水一般涌来,一见面,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有力的双臂立刻将她拥进厚实的胸膛,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无声的笑在他胸中隆隆作响:“小乖乖,我喜欢你的热情。你还可以再热情一点。”
这个新鲜的称呼让她的心在瞬间融化,仿佛一个被极尽宠爱的孩子,只属于他,不容侵犯。依偎在他胸前,他的怀抱很温暖,她感到坚强的力量,疲惫、紧张的心终于松懈下来。此时此刻,她是如此需要他,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四片唇立刻贴在一起。他的吻让她眩晕。
良久,两人才分开。
“赵铭枫,子明病了。”她喃喃地说。
他抓着她的肩,茫然凝视她。她的双眼充满无助,双眉微蹙,声音哽咽,脸上写满焦虑。“怎么回事,慢慢说。”
“上午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子明的体检报告发现肝部有肿瘤。”她摇着头,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手从他臂上滑下来握着他的手,好像要从他身上吸取能量,“我爸爸是得这个病走的,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医院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上午我在子明的办公室,他去开会,忘了带电话。”
“你不是来出差吗?怎么会在子明的办公室?”他追问。
“老板说要见客户,没想到他带我去见子明。赵铭枫,先别说这些了,医院要子明尽快去复诊,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想个办法带他去医院复查,我已经让张纱帮忙排了期,下周三过去。”她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在搜索张纱是谁,连忙说:“张纱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她和陈卓结婚了,两个人都在上海的一家大医院上班,陈卓是肿瘤科的主任,他会安排。我想了一下午,没想出找个什么理由带子明去医院。”她放开他的手,踱着步子思考,“这太可怕了,子明千万不能有事。”
他走过来,扶着她的双臂,认真地说:“权威医院做出的报告,可信度很高。你应该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好尽早治疗。如果子明得了病,我会很难过。”他的声音沉痛。
他的话让她生动地记起子明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抓着他的手,伤心地喊道:“不能告诉他,我担心他受到打击,他还那么年轻。赵铭枫,我接到电话脑子都蒙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好害怕,真希望那一刻你在我身边。”
他将她抱回怀里,轻轻拍她的头,小声安慰她:“我在,我在,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子明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先带他去医院复查,如果确诊,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治好他。”
她的眼泪涮涮地流下来,在他怀里不停摇头:“子明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别想太多,坐下休息会。”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她盯着面前的茶几出神,他看着她出神。
过了一会,他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脸上出现一种新的表情:“汶汶,哪果子明好不了……”
“赵铭枫,求你别说这种话。”她挥开手痛苦地打断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他没事,就像你希望你爸爸没事一样。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如果子明真的好不了怎么办?”
她激动地站起身,上前两步跨过他身边,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离开。”心里的悲伤骤然加剧,低下头脸埋在双手间抑制不住地痛哭。
身后沉默了很久。她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一遍遍祈祷了明不要有事,浑然不觉。
“那我呢?”他简短地出声,站在身后盯着她不断颤抖的单薄的背。
她在泪眼婆娑中惊醒,转身看到了他黯淡的眼睛。她被他的眼神刺痛,一步一步走近他,握起他的手:“赵铭枫,你知道我心里爱的人是你。”
“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他皱着眉头。
“你也知道子明的情况,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你也希望他快点好是不是?”她好声好气地解释。
他轻轻甩开她的手,眼神锐利:“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可是,即使是我弟弟,我也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打着爱的名义站在他身边。”
“赵铭枫,我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我不能告诉我妈,我妈会想到我爸,她会伤心。我也不能告诉朋友,他们都不是我,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我只能跟你说,跟你商量,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吗?”她的眉头越蹙越紧,眼中泛着泪光。
“然后我看着你们手牵手亲密地出现在我面前,打声招呼淡定地走过?躺在床上却要想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子明是不是也在?说不定哪天我接到喜帖,还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跟你说恭喜?这样的痛苦我已经经历过一次,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我不是圣人,我心爱的女人只能属于我自己。让你留在他身边,我做不到。要是小雅病了,要跟我结婚,你是不是会大度地祝她早生贵子?你不小了,怎么会这么幼稚?”他瞪着她。
她一时愣住。这是她没有想过的。如果子明跟他求婚,她怎么办?如果真像他所说,小雅时日无多,最后的心愿是嫁给他,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想太多了。”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无力。她的心很乱,没有更多的心思站在他的立场考虑。
“在乎才会乱想,不在乎连想都不会想。汶汶,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比别人更怕失去你。我在意你跟子明在一起,可是在意了又怎么样?”
他别过脸,走向窗外,低头看着脚尖,声音低下来:“这十年,我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发誓,等我见到你,只要你还爱我,我绝不会放你离开。可是,我忽略了一个事实,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许你的心早已悄悄改变,自己却不知道。你说你爱我,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你是更爱子明,还是更爱我。”
她没想到他对他如此的不信任,心里一阵揪紧,轻轻走到他身后,握紧双手:“赵铭枫,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这对我很重要。”他回身紧紧钳住她的瘦弱的肩,声音因激动变得粗哑,“汶汶,我很想知道,我和子明在你心里,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她的肩膀被他捏疼,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短促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心一下软下来。她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深情地开口:“你说的对,以前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我是不是爱子明。十年如一日,他对我关怀备至,我事事依赖他,差点以为自己爱上了他。直到你又出现的那刻,我才知道,那不是爱。在承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辈子不可能爱上第二个人。我一度不想承认,可是看到你跟小雅在一起,我的心很痛。子明对我很重要,就像我的亲人,他对我好,我感激他,可是至始至终,我只爱过你一个人。被子明爱过,很难觉得别人会有那么爱我。可是,爱过你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她直面自己的心,眼泪在眶里打转。
“你不爱他,却留在他身边,你是怜悯他吗?子明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他知道你是因为怜悯他才跟他在一起,比让他死还难受。”他摇晃着她的肩。
“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完最后的一段日子。”
“所以,你要离开我?”
“不是的,你知道我爱你。”她急急的辩解。
“你爱我,却要跟子明在一起。你不觉得这样的告白很没有意义吗?”他放开她,吐出一口气,目光越过她的肩看身别处,“我跟子明不一样,子明认定的人,即使他知道对方心里装着另一个,他也会傻等,等到她把那个人忘掉。可是我不同,我受不了,我爱上的人,要全心全意地对我,因为我也会全心全意地对她,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所以不能容忍她心有旁骛。我认识的赵汶汶跟我是一类人,在爱情上有强烈的排他性。我现在才明白,其实你已经不爱我了。只是我们都不想承认。”
她的心猛地惶惑不安,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他转过身来,仿佛已经有过千百遍心理准备的神情,正如看到一个已经知道结局的电影一样,脸上的表情中没有悲哀,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对自己的深思和惊异,仿佛童年时代的激情和猛烈的骚动全部死去。
“我刚回来的时候想,你是不是在子明和我之间犹疑不定。即使那样也没关系,至少我还有一丝希望,因为在你心里还留有对我一点点的爱。原来我也是个让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傻瓜,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放弃原则。可是,谁让我爱你呢?从小到大,我赵铭枫没对第二个人动过心。你身边有很多人追,你可以不在乎。对你来说,不管是选择子明还是选择我,你都会遗憾,不管谁病了,你都会难过。我不敢说我跟子明一样重要,你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你不用烦恼,你可以冠冕堂皇地跟子明在一起,不用对我Ssysorry,不用表现出半分愧疚。”
“不是你说的这样。”她心烦意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抓住他的胳膊。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把她的脸抬起来,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仰望着他,仿佛全身心都灌注在眼里。她想从他脸上寻找让她安心的表情,看到的,却是毫无表情的面孔。
他放下她的脸,眼睛却没有离开她。“你先休息吧。等子明的复查结果出来,告诉我。”说完朝门口走去。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赵铭枫,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更难过。”
“汶汶,”他没有回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给我留点尊严。”
最后一次,什么意思?她猛地把他拉回来:“你要离开我?你要爱上别人了?”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都无关紧要。你还记得我们和小雅、子明第一次在上海吃饭的那天吗?你跟小雅去逛街,我跟子明什么都没做,谈了一天。我告诉他,我是回来找你的,如果你还爱我,请他把你还给你。我从不求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用垦求人的语气,为了你。子明很爱你,他说他知道,前一天在电话里就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更幸福,傻傻地忍着,再苦再难一个人承受,不让她有丝毫为难。我承认我这辈子没你不行。我们最后决定尊重你的意见,你选了谁,另一个人必须放手。在你做出最后的选择前,一切维持现状。子明在上海逗留了两个月,不过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也想看看他自己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回国以来,我的神经每天繃得紧紧的,担心你不再爱我,担心你爱上子明,我每天睡不好。我找各种理由让你去承丰,让你不能离开潜江。我想见你,我不想你去找子明。我承认我自私。你告诉我你还爱我的时候,我简直欣喜若狂,我相信了。现在,你亲口告诉我你要跟子明在一起,听到了最终的答案,就在刚才,这根紧繃的弦已经断裂,我居然有些轻松,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也许今天还能睡个好觉。或许我本来就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你。”
他的声音平静而疲倦,自嘲地笑着。
原来子明早就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原来只有自己这个傻子蒙在鼓里。可是不重要了,这一切先放在一边,呆会再说,呆会再说。她感到他要离开自己,心如刀割,她要说什么留住他?“赵铭枫,你是不是早就爱上小雅了,所以找个借口离开我?”
他的表情霎时变得僵硬,生气地扼住她的手腕,表情倨傲:“不要为自己的移情别恋找借口,不要指望离开了我还能心安理得。实话告诉你,我每年都回潜江看外婆,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回来看你,因为实在很想你,哪怕看一眼也行。你在路上见到的背影像我的人,说不定就是我。滨江路,以前我们最喜欢去那里,你说那里的牛肉丸最好吃,我去找了那个师傅,让他教我。你想想是不是在那条街。我现在会做了,你还喜欢吃吗?我每次见到你,你眼里都只有子明。我不是责怪你,现在已经用不着那样做。我现在对你无爱无恨,你可以安心了。所以,请不要为自己辩白。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变。虽然我们分开十年,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会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时能尽量做的那样爱你。我太高估自己对你的吸引力了。我从没有爱过小雅,但是我很清楚,小雅至始至终一心一意对我,从不曾动摇,就像我对你一样。我曾经很爱很爱你,把你当成一切,是你亲手把自己从我心里捧出去了。”
他的声音让她的心往下沉,他的态度比他说的话更让她不安。“你的意思是,你不再爱我了?可是我爱你呀。”她拉着他的手臂,固执地说。好像是个孩子,只要说出自己的期望就能实现。
“如果是这样,我很荣幸。但那是你的不幸。我以为你来上海是跟子明说清楚--虽然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但是很好笑,你说这个主题的对象是我。”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这句话背后没有玩笑的意味。他简洁地说明了一个事实,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
他拿出烟盒想抽烟,手一抖烟撒在地上。她弯下腰捡起来,黑色的烟嘴上隐约看到几个字。她凑近了看,细细的三个公整的汉字,“赵汶汶”。“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你知道想一个人的滋味吗?把她的名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去感受她。”他摸着下腹,“这里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你总问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现在知道了吧?”
她突然一阵心痛,为他感到难过,难过到连她自己的悲伤都忘了。
他从她指间抽出烟,含在嘴上,掏出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打燃,深吸一口,吐出来。
他看着她,表情漠然,她忽然感到他是那么的遥远陌生。“赵铭枫,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你了。那个胖子只是推了我一下,你却废了她一只手。”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的东西别人休想碰,谁要是碰了,都要付出代价。”
她忽然想起那个人,电视剧里的后妈。“你是怎么对付钟灵毓的?”
“你没有看报纸吗?你不上网看新闻的吗?”他反问,“现在没有必要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赵铭枫走了,绝然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