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没事吧?”
呼喊声把我从痛苦中拉回,抬头探望四周,一片白色,“这是哪里?”感觉像是医院。侧头映入眼帘的人顿时让我一惊,“康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平没有一丝笑脸,反而有点不爽削着苹果。
我纳闷,“苹果跟你有仇啊?”见他严肃地看我一眼,我立即收住了玩味的嘴脸,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球向四周扫了一遍,迷茫地问:“我怎么会在医院?安炫在哪里?”不知怎的,看见康平而没看见安炫,有点失望。
康平将削好的苹果赌气的递给我,用一种讨厌我的眼神瞪着,“如果不是安炫,你现已经在平安间或是火葬场了,还会平安的在这病房与我说话吗?”语调虽然很平稳,但气势想杀人。
我不解,他这话是在指安炫出事了吗?“怎么回事?安炫怎么了?”我开始有点害怕了,虽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但是还是觉得怕,怕安炫没了。
“真的就一丁点都想不起吗?”康平疑惑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我。
“想起什么?我到底怎么了?安炫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打电话给他,我慌乱地在床上乱翻,找电话,他说过有事就打电话给他,电话?电话!刹那间一道包被抢的画面闪进脑里,对哦,电话在那个包里——瞬间又是一抹及强的光闪进脑海接着一片白色和一声破碎的声音,“我被车子撞了?!”双眼恐惊的直射康平大叫出声,整颗心颤抖不已。
“想起来啦!要不要顺便再想想,你为何会没事?”
“康平,有话直说好了。”我大概也感受到为什么一开始他就一直针对我,一定有事发生,而且是我不知道的。
明显能看见他为自己正努力的舒缓着心中的愤怒,只见他深吸口气,平缓地说:“你昨天喝的烂醉,差点被一辆超长的大货车撞,就在撞上你的前一秒,是安炫,安炫冲向你死死抱住你……你知道那辆车子的威力有多大吗?把安炫撞飞几百米远,背部的肉皮囊几乎全没有了,内部的机骨架零件几乎全碎,但是他还是死死抱着你,你倒好,小个子依偎在他怀里睡得还正香。”康平难掩激动心情终于对我爆发,“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心血、多少金钱,才塑造出这样一个完美的安炫,你居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把它搞得七零八碎,你要不要在乎一下别人的成就感啊?”
小脸上满是泪水的我,心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为自己辩解,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能求原谅吗?我深吸一口气想自己冷静点儿,但泪水还是不断的坠落,“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安炫……怎么样了?”我发觉我现在真的好挂念安炫,真的希望能听见他没事的消息。
康平平心顺气地说:“虽然皮囊和机架严重受损,但脑里的芯片和某些系统还完好无恙,所以大体来说,没什么大碍,不过也难办‘大手术’,……等你醒来也是要告诉你,一会儿我要带它回二十五世纪,如果你不准备买下它,我将会从新组装程序。”
这是什么意思?“从新组装?你是说……”
“就是栓掉所有与你有关的程序,老实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从它的芯片里发觉有很多,程序以外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我们人类所谓的记忆,他居然有记忆?有我们人的记忆!该死……而记忆里全是你,我想他一定是爱上了你,否则就不会冲破程序去救你,明知道自己要被撞烂……可见它已经有了人的意识,有了人的思想。唉——”康平似乎有很大感慨,“我真的很崇拜我自己,造个机器人出来居然有了人的意识,居然变成了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真人?哈哈……可惜啊!命不长。”
我知道他是在用激将法要我买下安炫,我也不是没有感觉,安炫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是一个机器能做出的事,他的一言一笑点点滴滴,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他虽然很烦人,但我知道他在关心我。说对他没感觉,那是假的,虽然与他在一起谈不上爱,但也不想他离开,真的不想。我又何常不想买下他,可是……“要多少钱才能买下他?”总不会用买菜的钱就能买到吧?
康平闻言心中暗自惊喜,“大概一个亿吧。”
“一个亿?!”我惊呼出声,两眼股得斗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嗯,”他轻点头,“正确来说还没有加上这次的修理费,不过看在你是穷光蛋的份上,这次就免费替你修,下不为例。”
“你都说是穷光蛋了,还问我要一亿,我买不起。”
“可以分期付款,我早就算过了,以你现在那点写小说的收入也付不出多少,我划分了一下,这一亿以五十年分期付款,每年你要付我两千万,也就是说,每个月你都要拿出十七万给我。”
“啊?十七万?”不要说我现在是下岗工人,就算我还在写小说,那点钱每个月也只够糊口,哪来十七万给他啊?我露出无奈表情,“不好意思,你还是把它带走吧!我买不起。”开玩笑,一亿!每个月付那么多钱买台机器回家,又不能赚钱、又不能炖来吃、又不能咬一口、又不能骂,每天还受他的气,这样五十年?白痴才会答应。
“那好吧,既然你不要它,我也没必要留着它浪费资源,……抱歉,这段日子跟你添了很多麻烦,我马上就带它离开,从此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他眼里闪出一袭阴谋,其实他早就看出我舍不得安炫。
“你……你的意思是……”不要让我猜到他要毁了它。
“什么?”他佯装不懂。
“浪费资源。”
“哦,就是毁了它啊!既然没人要,就代表我的作品不受人欢迎,既然是废物,那就得毁之。”
“可是?”
“没有可是,打扰了。”他说着绅士般的鞠个歉躬,拎着手提包就离开。
康平走后,我立马就后悔了,与安炫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不管是快乐、是气愤、是讨厌,历历浮现在我脑海里,他的温暖、他的呵护都是那样的让我想念,他不是家电,他是人,他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懂得关心我、爱护我、保护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真心对我好的朋友,我……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安炫——基于感情的因素,促使着我大步迈出病房门,冲出医院,就在医院门口,远远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他,“安炫……”放声向着隔了十几米远人群的另一头大喊,并且挂着泪激动地向他跑去,冲上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情不自禁;什么是依依不舍;什么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