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读书,无人看得出;一周不读书,开始会爆粗;一月不读书,智商输给猪。
于诚欢想西下王一定明白这句话的道理,所以他几乎每天都会读上一阵子的书。她对此并不敬佩,一个人学富五车通晓天文地理又如何,终究被薄情冷傲的字眼给盖了光芒。眼前这个挑灯夜读的人,在一天前绝情地休了曾经的枕边人,且在没犯大的过错下,一定是厌了旧人呗。
之前在西下王身上她偶尔会看到男友宋夕下的影子,虽然给男友做女婢让她很恼火,但有时竟觉得是开心的,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因为西下王还是宋夕下。如今她看到的只有西下王,没有一点温度的冷血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贵族,一个不懂得真爱也无视真爱的孤傲男子。这样的人,她于诚欢虽目前不能远离之,今后却会在心里划出不可跨越的距离。
“你一直盯着本王做什么?不困么?”西下王发觉那道目光有一会儿了,他不说是因为内心的感觉不好。那目光里有质疑甚至疏远。而且他没记错,她已经两天没好好和他说话了。
“王爷还没休息,奴婢怎可先睡呢?”她的话规规矩矩的,透着清晰的距离感。
“去吧,这里不用你。”妙兰二人被他休弃,他以为她会为此兴师问罪,却没有,难道她也懂得圆滑了。
于诚欢一看到西下王爷,自然想替妙兰二人求情,即使不能把她们接回王府,至少可以求得她们再嫁的权利。可是水蜜儿说了,她没有资格,她问了就是在自抬身价。她不能问,这个王爷不是容易说动的主儿。求他,希望渺茫,遭罪倒是轻而易举。再说此时这个时辰,她已经有些倦了,连话都不想说了。
“谢王爷。”她退了下去,轻手轻脚地铺好地铺,躺了进去。
烛光暗暗地照在这里,她背着烛光,背着他,一遍遍重复一句话——他是王爷,我是女婢,他是主子,我是下人。
记牢了这句话就不会错的。
此时她庆幸没问出口。主子的事她不能过问,她在回现代前就不要给自己找不快了。
过了会儿,待身后没有动静,他微微扭头,在想她睡了么,她今晚太过安静,他有些不适应。他休了妾,她竟然什么都不问,还是已怕了自己的绝情。想到这儿,他摇摇头,翻开下一页,书上的字眼儿却生涩不能入眼。他只得合上书,自行到床榻躺下,目光落在那一截浅花被筒上,她爱蒙着头睡么,他第一次发现。他就这样看着,睡着是什么时辰的事,他不得而知。
翌日清晨。
西下王像往常一样睁开眼,像平时一样闭目眯了一会儿,随即坐起,穿鞋,下了榻。
“王爷早!”一道没带感情味的女声响起。
话落,就见于诚欢不早不晚地出现伺候,漱洗的东西准备妥当,当日的衣服、发冠井井有条摆在可见的地方,她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站在一侧,见长的短发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来吧。”西下王爷第一次见她把事情做得这样周到,说不出挑刺儿的话。尽管他更喜欢以前那个还需要他提醒下一步要做什么的女婢。
“是。”于诚欢拿了浸湿的丝帕走近他,她暗暗呼口气,不可避免地要抬起头为他拭脸。
不看他的眼睛!不看他的眼睛!
他是白菜!他是白菜!
她在洗白菜!她在洗白菜!
突地,她的手不动了,一只清凉的触感来自她的脸颊,还有嘴角。
西下王一直想知道她脸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见她走近,便撩开她的短发,细细察看她还未痊愈的伤处。
他眼里直白白的关切和怜惜带着迷惑的光坏笼罩着呆滞的于诚欢。
他是王爷,她是婢女。
于诚欢猛地记起这句话,她连连退了几步,低头道:“奴婢的伤不劳王爷费心,还是让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你还在怪本王冤枉了你,打了你?”西下王有些受不了眼前的她如此守规矩,如此排斥他。她没看出他的关切么,莫非让他道歉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有错在先,理应受罚。”于诚欢仍凉凉的回话。
“于、诚、欢!”还说没有,用这种疏离来反击他。可恨的,他竟没法子改变她。
于诚欢面对他的怒意,道:“既然王爷不满意奴婢的伺候,奴婢现在就去唤别人来。”
“你敢走试试!”他怒目瞪视着要转身的人。
果然,她没动,也不再说话,等他发话。
“你来!”她竟然看也不看他,好,他不介意,她想逃离他的视线,他偏不准。
于诚欢不违抗,走过去,继续未完的漱洗,束发,更衣工作。只是自始至终她能低头便低头,不能低头眼里的焦距也不落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却一直未离开过她,眼神能把她给烤化,她不为所动,只专心忙手里的活儿。
好一个不可理喻的奴婢!西下王是何等清高高贵的人,他对她做到这一步已属难得。她不仅不给他台阶下,还变本加厉。好,他就陪她。她不是就想做个安安分分的侍女么,他成全。
自此主仆间的冷战开始,他做回趾高气昂的西下王,对她颐指气使,她俯首帖耳,不敢有半点忤逆的意思。如此正常的主仆关系正是于诚欢所期盼的,她当然不是介怀那一巴掌。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留下一段不负责任的感情,她是现代人,那里才有她的归宿,她要陪伴的人。别人的感情,她伤不起。
“王爷,我给您斟茶。”
大厅里,小灵子都忘记谁是自己的主子了,像是长了根似的站在西下王旁边。自己主子的茶杯里早已只剩茶叶子了,也不见她去添水,可怜周易的眼珠子都快挤掉了也是无济于事。
“唉!”周易好一声长叹,以貌取人啊。
“王爷,我说这人和人的差别还真是不小,这一天了,也没见你的侍女伺候着,反倒是我自带的丫头派上了重用。别说那丫头还挺有意思,少了她还不习惯。上次我们就曾研究过占卜的事,你那个丫头还会看手相呢,还会用纸牌占卜,不简单。真不知道你从哪找来个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女子?”周易酸溜溜的说。
要说之前西下王会认同他的看法,可眼下他却并不觉得,那个丫头这几天对他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装聋作哑,视他不存在。而他堂堂一个王爷,还只能生闷气,不能把她怎么着。
听周易这么一说,西下王才知道那丫头对他人还是一如往常,唯独出了他,他心里有些恼,却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奇怪么?”
“当然奇怪了。”看来小灵子被周易惯得不轻,竟然插起嘴来,“我看她上上下下每一处都奇怪的很,穿衣奇怪,说话奇怪,做事奇怪,整天唱什么‘喜欢你呀,喜欢你’之类的曲儿,真是不害臊。”
“小灵子……”周易这才想起管管自家丫头,晚喽。
西下没王发言,这才是他们知道的一小部分,他们若知道于诚欢刚来府里做的事,只怕是惊个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周易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多半天了也没见于诚欢的影子,怕是又溜到哪儿躲着去了。
话说天已见黑,于诚欢还呆在水蜜儿这里,要不是秋水过来伺候,她和水蜜儿怕是聊个通宵了。
“阿欢,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省得王爷又责罚你了。”秋水好心提醒道。
于诚欢起身看了看窗外,叫道:“呀,这么晚了,不行,我得马上回去,不然被那个坏……”
“啊?王爷……奴婢恭迎王爷。”秋水惊慌的声音砸傻了就要拔腿离开的于诚欢。
水蜜儿又喜又惊地看着眼前青衫玉冠的西下王,只是他精细的眼眸越过她,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是因为阿欢才来的沐水轩的吗。水蜜儿的心在一霎那的喜悦后开始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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