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
一个女子背身而立,她身姿卓越,仪态出众,不难想出必是个绝代佳人。
西下王才走到门口,便已认出那背影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用这种方法来接近自己。
女子已感到身后有人,于是翩然转身,脸上带着艳丽的笑容,见她柔态万千的福了福身,秋波流溢,道:“王爷,贱妾给你行礼了。”
西下王深眸一敛,大步走了进去,话没说便落座。他看了骆尘动人的笑颜一会儿,冷声道:“你可知本王的王府最不缺什么么?”
骆尘何等聪明,也深知这个冷酷的王爷对自己并无兴趣,自己这么做在旁人看来确实卑贱了些。可她不在乎,一个人若在乎太多,那就什么也做不成。
“骆尘愚钝,不解王爷的意思。今日借王妃之名求见实乃不得已,只因骆尘这一生认准了一个人,就再难回头,也就一门心思来了。望王爷成全,即便让骆尘做一个丫头也情愿。”此时说这话的哪里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侠,俨然是一个动情痴心的女子。
西下王仍没被眼前美人儿一腔芳心打动,说话仍是刺骨的伤人,“本王眼里可是最容不得愚钝的人。你我彼此明了,何必扯出这乏味的事端。”
“王爷非要踩碎骆尘的满腹痴情么?”她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个计策,心却真的伤痛了,于是满眼里的晶莹随之流出。
西下王见状非没生出怜惜,反而露出鄙夷之色,站起欲走,又道:“仙子还是自行离开的好。”
“王爷!”骆尘有些悲愤的叫了出来,“你果真这般对我无情?”
“是,不论何时也是如此。”西下王说得话够绝。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对一个女子是否过分了,相反,自己没叫人将其囹圄就不错了,她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杀手,是自己的敌手,他已仁慈。
他刚要跨出门槛,便听后面一声惨叫,就见骆尘倒了下去,腹前殷红的血浸透了蓝色的衣裙,蔓延到了地上,从一条线到不规则的一片。
“王爷,你……你还不相信么,我只是想来你身边……而已。”骆尘倒下时,脸刚好朝外,她的声音微弱,一双泪眼吃力地对上了西下王不变的神情。
西下王仍漠然的看着她惨白的脸孔,一只锋利的匕首落在她的手边。带刀的女子,他着实不喜欢。
“王爷你赶快救她,不然她真的会死的。”在门外躲了很久的于诚欢惊慌的跑了出来,面对骆尘严重的伤势,吓白了脸,也慌了神。
“你又在……”西下王恼怒,她又在偷看窃听!若不是出事,她一定还躲在一角看他的好戏,说不定还直呼过瘾。
“你既然这么紧张她,这里的事就交给你。”
于诚欢一听,更是脑子里空无一物,“我……我,我什么都不懂,我该怎么救她?王爷,您……”
西下王不听她说完,走了,真的走了,置一条人命于不顾。
“你真的不救她,你……算你狠!”于诚欢气傻,不喜欢人家,可人家也是一条人命,哪能置之不顾。这胸襟、这气度真是小如针孔,她边这样愤慨着边飞奔出去找人救命去了。
“她……死不了吧?”于诚欢请来周易救人,他先是点穴止血,然后处理伤口,并给骆尘吃了颗保命丹。尽管这样,骆尘仍毫无起色,一直处在昏迷中,脸色虚白得吓人。
周易走出内室,洗了下手,神情一点也不严肃,说了句废话,“那得看她的造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得给我个答案,我心里才有个底儿。”什么造化不造化的,他怎么也不着急。
周易好整以暇的坐下,还吃起了碟子里的蜜饯,仍不急不慢的说:“我的本事就这样了,你家王爷在这方面可是比我厉害得多,你去求他看嘛。”
“他……他……”于诚欢顿时泄了气,“我求过他,可是他不出手,我有什么办法。唉,骆尘真是傻。”
“你说她就是骆尘?这么说,你家主子没理由不救她啊?”周易很意外,这不可能啊。
于诚欢无限同情地看着房内昏迷的骆尘,说起了事情的原委,“骆尘曾经两次夜闯王府,还曾刺杀过王爷。但我觉得她一定不是真心这么做的,她是讲感情的人,至少我看她对王爷是有感情的。”
骆尘竟是刺杀西下王的杀手!周易备受震惊,那她身后必定有个操纵者。就算是这样,西下王也不能如此狠心看她丧命,她该是让他动心的那个女子啊。难道……她、不、是,是他周易算错了?
真是折磨人!在一个自己明明讨厌到骨子里的人面前强颜欢笑也就罢了,最要命的还要日复一日伺候他,受他使唤。时间久了,她于诚欢的人格八成会扭曲。
他是那么好看那么的俊朗的人啊,怎么就会这么绝情,对一条人命怎么会如此的轻视。他还在读什么圣贤书,真是讽刺啊,难道他都不被熏陶吗,还是不会学至于用。啧啧……那张帅倒让人垂涎的脸怎么就长在了一个冷心肠的躯体上,还有那完美的脸部轮廓,就像是杰出的雕刻,眉如墨,眸璀亮,深如潭,鼻挺直,唇薄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绝顶的坏性格,全天下的女子都为之倾倒也不过分,她于诚欢会第一个为他欢喜为他忧。
“你看够了么?”从她做完简单的收拾后,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了。他真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她不敬的偷窥他有些小小的愉悦。
“呃?”于诚欢顿时尴尬不已,“咳咳”清清嗓子,指着桌上的蜡烛,“外面好像没风呢,烛光都不摇晃,呵呵……”
西下王转身面对着她,黑眸深锁住她不自在的神情,“老实说,你在想什么?”
“我……”于诚欢揣测着以他此时的心情该不该说实话,“我没想什么,就是看着看着你入、迷了。”
真是够实在的话。西下王失笑,“你不怕本王怪罪你?”
于诚欢满不在乎,“怪就怪吧,反正这是人之常情,美的事物谁都会喜欢观看的,不是吗?”
西下王望着她笑得更深了,这个不加掩饰的女子总是会牵动他的心情,时不时地。
“你说的对。”他说着,大手轻抬起来,慢慢地细细地抚上了她可人的小脸,她通透粉润的面容不也是美好的事物之一吗。
于诚欢没被吓着,自然也没花痴般的投怀送抱,只是感觉一切来得很自然,包括他罕见的触摸,尽管她不知他为何这样看自己,他似乎把她看做了一个女人,不讨厌的女人。
“王爷,能不能等骆尘伤好了再让她离开。”她有些理解他对一个杀手的冷漠,况且那人的确是袭击过他的性命。所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与他冷战,她要理智一些。
西下王轻捏着她的粉颊,微嗔道:“以后不准在本王面前再提别的女子。”
“哦。”于诚欢水眸里闪出惊喜,“那你是答应了,对吧。”
“你最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西下王用不容质疑的口吻道。对于骆尘,她只会是对手,就算她放弃了做对手,也无需再相见。
“好!”她爽快的答应。她会说服骆尘离开一个错误的人身边的。因为一个男人再出色,倘若心里没有你,还是趁早放手的好。
于诚欢就这样站着与西下王凝望,此时她看他,少了些怨恨,他看她,多了些东西注入了心里,是情感么。
窗外月色纯净幽美,也比不过伊人一个短短的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