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骆尘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陪在床边的竟是于诚欢,而不是西下王爷,难掩失望之情。伤口的疼痛不能使她皱眉,而心里的痛让她咬破了嘴唇,流下了热泪。
感觉到背后有些凉气,于诚欢醒了过来,再看床上的骆尘不见了。她急忙站起来,一转身,见她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着,风一阵一阵地吹着她单薄的身躯,而她的神情有些伤怀。
“我把窗关上吧,风凉,你身体还没好。”于诚欢犹豫再三,出于她身子能早些康复,上前道。
骆尘的眼神落在黝黑的夜色里,她的声音如秋天的夜晚一样凉,“不准关!风冷么?哼!怕及不上人的薄情!”
西下王的绝情到底伤了她!于诚欢想劝解她说,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但碍于她的性格烈,不是自己能劝得了的。再说以后她自己会想明白的,于是便去拿件衣服给她披上。
“不用你这般关心我!”眼下于诚欢越对自己好,骆尘心里越难受,她抖落身上的衣服,恨恨的看着于诚欢。
于诚欢吓懵了,“我……我怎么着你了?”
骆尘一双美眸死盯着她,于诚欢的不解更是让她怒不可遏,“你怎么着我了?告诉我,你不仅是普通的侍女,是么?你和你的主子有着不可告人的男女之事,是不是?”
她早看出西下王对眼前的这个说是丫环的女子偏爱有加,他们又是朝夕相处的主仆,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主仆之间是百分百清白的呢,何况他们一个是最得全天下女人心的西下王,一个是秀色灵气的妙龄小丫鬟。
“你胡说什么呀?我……我就是彻彻底底西王府的女佣,我敢保证我和王爷绝没有你想的那……那层关系!”于诚欢也不示弱。别的她可以忍,可以不跟她计较,但这是个人名誉问题,她不能由着她胡说。
骆尘更是露出轻视的一笑,“是么?你敢说连一点亲密的举动都没有么?”
亲密的举动?于诚欢顿时无言了,昨晚的触摸应该算吧,还有前面的在马车里不小心抱到,更之前的醉酒事件,再再之前的强吻王爷事件……似乎不少呢。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明里是他的侍女,暗里却在充当一个小妾。”被自己料中了,这个丫头果然与西下王有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骆尘的言辞也就更加难听了。
真是一张毒人的嘴巴。要搁平时,于诚欢必定被气得血液上流,现在她忍住了,只是坚定地道:“骆尘,我在这里告诉你,我不是他的妾,以后也不会做他的妾,我有喜欢的人,我迟早有一天离开这里回到他身边的。”
“什么时候?”骆尘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并不是不信她的话,但离开又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于诚欢气势低到了极点,她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呢。
“不知道?”骆尘又是揶揄的冷笑,“离开?那会是在多久后,半年,一年,还是十年,在这期间谁又能保证你会不会对他动情?”
不仅有毒人的嘴巴,还有狡猾阴狠的心,这就是骆尘!
“不会,我心里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未婚夫!”只是……她怎么能快点回到他身边呢。
“你发誓,若违背誓言就惩罚你永远见不到你的未婚夫!”骆尘一个猛回头,如刀的眸子刺得于诚欢小退了一步。
于诚欢,别怪我狠心。谁让你是我的一个对手呢。骆尘对自己这么绝情的做法,不无愧责,她救过自己,还是两次,但她自小的训练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她的朋友,要不路人,要不敌人。
“好!我跟你发誓!”犹豫片刻,于诚欢终于开口道。
爱上西下王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她又隐约感到这个誓言会不会演变成一个咒语,她不得而知。
这晚,于诚欢无法入睡,来古代几个月了,她第一次想到要回到现代的问题。要怎么回去呢,她一闭上眼,就会回忆起自己在出租屋的那一夜,那奇怪的光,不正是那对镯子发出来的威力吗,难道自己是被一对镯子带到古代来的?她忽然想起当初买那对镯子时,曾看到纸板上写着“金陵国王妃贴身之物”的字迹,是她不信而已,而今自己真的来到了金陵国——一个不被人知的国度。看来要回到现代,必须借助那对镯子才是。可是镯子似乎被西下王看得很重,要借用一下恐怕也很难,只有慢慢想办法了。总之该有所行动了,不然事情会越来越严重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第二日天微亮,于诚欢刚合着眼没多久,就被大桑婶推醒了。
只见大桑婶的嘴巴贴在她耳边,说:“阿欢,快去看看,水姑娘来京城了,此时正在王府院子里呢。”
于诚欢本来还困得要命,一听清她话里的意思,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也顾不得向门外跑去。水蜜儿真的来了,为捍卫自己的爱而来,在古代这是了不起的。
“小姐,你看那是谁?”刚出了马车,才一落地,眼尖的秋水就见穿着睡衣睡裤的于诚欢蓬着头发跑着过来了。
“诚欢!”水蜜儿倒是安静,看到那张无邪的脸心里却越发堵得慌,不喜不怨的喊了一句。
于诚欢跑到她跟前,见她没露出过喜的表情,有些尴尬,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蜜儿,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水蜜儿这才轻轻一笑,“哪有,我是开心得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
“是么?”于诚欢发觉她的神情不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也不便再问,也笑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对我生疏了呢。”
“哪有的事,阿欢,小姐是赶路赶累了。”秋水没发觉二人有什么不对,笑着道。
“哦。那我们赶快进去吧。”于诚欢释然,或许自己想多了。
水蜜儿点点头,在拐角处不禁望了望院里的四周,心里的酸楚翻了上来。他没有出现,莫非他不知道她第一眼最想看到的就是他吗。这时候他应该得知她来京城的事,还是他不希望她来,所幸来了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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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早膳的时刻已过了许久,也没见于诚欢出现。西下王临桌而坐,面前只有一杯清茶。待看见水蜜儿端着早膳走进来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蜜儿给王爷请安了!”水蜜儿羞答答的行礼,眉眼垂着,心里的喜悦还是溢满了心间。
西下王自然知道一早她便抵达王府的事,见到她没有喜悦,没有厌恶,似乎眼前这个人的来去都不重要。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赶了许久的路,这会儿你该在休息。”她这会儿借送早膳来见自己,一定是某个人的主意。
水蜜儿轻手轻脚地把吃食摆妥当,柔情水眸终于敢落在了那张只敢在心里反复端详的俊脸上,看到他依然精锐的眼神,她的胆怯都丢在了一边,她顿了顿,道:“蜜儿不累,能见到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跟于诚欢接触过的人都有些不一样了,眼前的哪里还是对他唯命是从、矜持得从不敢直视自己的温顺娇妾,分明大胆得连他都有些吃惊了。妾对主子有情总不能说是件坏事,但这感情需是他经允的才行。
“你有接到本王允你来京的书信么?”西下王非但没被感动,对她擅自来京到底还是不悦的。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不该有这种胆识的。
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来,水蜜儿强忍住眼泪,道:“没有,一切都是我擅作主意,我只是想来照顾王爷。”
“这不是你会有的作为,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里?”西下王咄咄逼人,佳人的怜人娇弱之相没引起他的丝毫柔软。看来先前伤了一个骆尘还不够。
水蜜儿的眼泪当即如断了线了的珍珠般落了下来,她“噗通”跪在地上,道:“请王爷相信,蜜儿此番来京城只是出于对王爷的牵挂之心,蜜儿的感情也许是卑微的,甚至是不该有的,我曾克制过,但还是追来了。王爷,蜜儿是不是连对你的牵挂都不配拥有呢?”
西下王并不是真的冷血无情,只是他不想要一厢情愿的感情,不管那是来自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如果那感情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会把它推得干干净净的,同样,自己的感情若不被人接受,他也会收得干干净净。可是在这时,他并不知道感情一旦付出了,收回来,不易。
“当初你就该知道作为内妾的含义,而本王只能对你做出之前的承诺。”见她这般伤心,西下王依然冷绝,当初收她做妾,他仅承诺给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知道一个对主子有了过多要求的妾是很麻烦的。他的感情,又怎能施舍,或是恩赐。
“王爷……”
他走了,在伤透她的心后都也不回走了。水蜜儿失声痛哭,他对她能做到这样无情,她还能说什么,一个没有名分的妾是没有资格跟主子要求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