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下王已批阅完折子,正在小歇,见二人擅自闯进来表情并无异样。他已得知于小禹离宫的事,见她自己回来不免惊讶,想想倒省了他去捉人了。
“说对了你是谁,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见她礼也不行,话也不说,低头认罪的样子看着就难受,他便开口道。
“王爷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吧。”于小禹仍低着头,语气透着无力,那模样就像被叫到办公室挨训的学生,面对严厉老师的质问无奈地在说:“老师,你说我错我就错了吧。”
西下王站起来,绕桌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立即迎上她警惕的眸子,而他清冷的眼神更是透着令人窒息的威严,他道:“说,你是谁?为何选在今日出宫?”
“我……我是于……”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透着寒光俊美的男子,深谙说谎的下场定不好受,呼吸有些停止,许久道:“我是于、诚、欢。”
“于诚欢?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于诚欢了么?”为什么他心里一点的喜悦都不曾有,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不说话,因为他的脸正一寸寸逼近,透着危险的亲密场景就要上演,她躲是不躲。
西下王见她闭上了眼,莹润的红唇微启,上下起伏的胸部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他寻着她的体香贴住她的耳边,她的身体开始战栗了,眼睛更是不敢张开了。
“你不是于诚欢!”
美眸倏然大大地睁开,惊愕地看着那震怒俊逸的脸。
“该死的!”西下王怒视着那惶恐的脸,一把锁住她的咽喉,把她按到文案上,一副要把她活剥的样子。“你不该骗本王,你以为你的小把戏会骗过本王吗,还是你当真不想活了?”|
“王爷,你若杀了我,于姐姐一定不会原谅你,还会更加恨你。”命在旦夕的女子突然有了镇定自若的反应,一句话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了活下去的希望。
“你果然不是她!”他颓然松了手,说实话皓月把人带过来的时候他不能分辨真假,只能出此下策。也难怪他怀疑,于小禹出宫的日子正是他派人送走假于诚欢的日子,他不能不多疑。
“原来你在试探我!”她这时才领教到眼前这个男子的厉害,他就不怕会掐死真的于诚欢吗?
“说,于诚欢在哪里?”
“姐姐此时在船上。”于小禹缓缓地站起来,腿脚发软的她双手扶住了文案边缘,望着那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男子抿紧了嘴巴。
该死的,又是在船上!这次他一定要亲自带她回来,自此以后休再让她碰一下船。
“姐姐心里早有了别人,王爷就算把姐姐留在了身边,就会快乐了吗?”于小禹见他要离开,便知他要去做什么,不知从哪鼓起的勇气大喊了一声。
“来人,把她关起来!”西下王听到这话,简直气炸,踢开门吼道。
“呵呵……”于小禹傻笑起来。为每次的勇气而笑,为每次的徒劳付出而笑,更笑那每次不能如意的可悲结果。老天就不能垂怜她一次么。
“搜查!搜查!所有的人立即到前面船舱去1”
发生什么状况了。画了一天漫画的于诚欢正要睡下,被外面噪杂的叫嚷声给吵得跳下床,没有武功高强的顾灵净在身边护身,她不敢开门看个究竟。
“官府来搜查,所有人即刻到前面船舱去,不得拖延,违令者严处。”这时有个操着官腔的官爷敲着于诚欢的门,道。
“是,是,小的马上过去。”于诚欢粗声道,出门在外她总是男装示人。
官府来查什么呢?于诚欢纳闷地来到偌大的船舱,见已有一半人已经你挤我我挤你蹲在那里了,几个穿着官府的满脸凶相的官差丝毫不敢怠慢地紧盯着人群。
“你!还看什么看,马上到那里蹲好!”于诚欢因为多看了几眼,立刻招来一顿训斥,她不敢言声,只得乖乖找个不太挤的空儿学着其他人抱头蹲好,接着用余光打量周围的人,本想小声打听点什么,但见四周人都抖得厉害,就连小孩子都吓得不敢哭了,看来民怕官在古代尤其严重。
很快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于诚欢被挤了又挤,本来自己应该在很里面的,被人三挤两挤得就挤到外面来了。上船那会儿她还觉得于小禹那丫头挺大方给自己订了艘很大的船,没想到却有这么多人在上边。不过她这么做也是想帮自己掩人耳目吧。
想到这里,于诚欢的脑子突然灵通——难道是西下王的人追来了。这完全有可能啊,想着想着她的身子开始往里挤,而这时一股危险又熟悉的气息仿佛已在整个船舱蔓延。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有力地响起,以至于踏得整个船舱有些摇晃,女人和胆小者的恐慌声更加证明了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于诚欢不敢抬头,反复暗念着阿弥陀佛,想往人群里再挤一点,却怎么也挤不动了。
顷刻,身着一身白色华服的西下王爷站在由两排侍卫列开的空地中央,犀利的眼眸扫过挤成一片黑云的船客身上,他们都抱头缩着,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张脸,只有颤抖的身躯。
“你们上去一排排拉开他们,注意不要伤到任何一个人。”游龙看出主子的困惑,当下对手下人道。
一句“不要伤到任何一个人”安抚了恐惧的人们,因此没有一个人乱喊乱叫,乖乖地让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
糟糕!于诚欢哪会听不出游龙的声音,这么一来是不是可以肯定西下王亲自出动了。此时她仍存侥幸心理——但愿自己没有如此号召力。
随着一排排的人被拉到一边,于诚欢的四周开始蹿风,显然她身边的人所剩不多了,她马上就暴露在众人之下,想着她埋深了脸。
一直注意着人群中一动一静的西下王盯着剩下不到一半的人群,其中一小半个的身躯吸引住他的目光,再看那一小片的灰竟显得如此醒目,之前他怎么没发觉。
“于诚欢!”一声炸雷突袭。他危险的眼神加上意味深长的声调宣告着恶魔来了。
是他的声音!他亲自来抓她来了!不,不,一定是她幻听。可是就在这时她本抱着头的手臂很快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拉扯住,她整个人被毫好不怜惜的拽出人群。
“啊,啊,啊!”于诚欢大叫着,双手胡乱扑腾着,就是不敢睁眼面对紧抓着自己的人。
“住口!你想被抛入海里吗?”看到自己会有这么害怕吗,西下王不由得怒斥。
于诚欢立刻被唬住了,不喊叫了,看了那骇人的寒冰脸一眼,呆了一呆,随之超人意料地重重一跪,悲声大呼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西下王与游龙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万万想不到她有此一出戏,面面相觑,看她还想耍什么把戏。
于诚欢频频磕头,一副痛哭流涕的追悔模样,苦苦哀求:“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入室抢劫,不该见色起心,不该毁人清白,不该杀人灭口,不该吃喝嫖赌,不该知罪潜逃。小的妄读圣贤书,小的真的顿悟了,小的愿意伏法,只求大人留小的一条贱命。求大人了!”
西下王主仆怔住了,这都什么说辞啊,真亏她想得出来。再看人群里已经开始骚动,议论声细细传出。
“哦,原来着船上还藏着这么一个恶人。”醒悟声。
“是啊,是啊,官老爷是为咱们老百姓除害来了!”赞叹声。
“挺好的一个俊后生怎么就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惋惜声。
“你看,你看,那个大人更俊呢。”花痴声。
西下王见这些人的话越听越不靠谱,当然最不靠谱的还是自己脚边的那个“恶人”,想想她说的那些话,他便又可气又好笑。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也不是他处置“恶人”的好地方,他只得沉声道:“来人,把她带走。”
“对不住了,耽误各位休息了。”被带走前,于诚欢歉意地对众人一鞠躬。
“处死他!处死他!省得她再祸害他人。”
“就是!就是!”
哪知这帮子船客一点儿不好说话,个个义愤填膺,强烈要求道。
“啊!”于诚欢被众人嫉恶如仇的高涨情绪给吓了一跳,机灵地躲到西下王身后,再看某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唉,她这么做不是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吗,不想他给百姓留下一个“扰民”恶劣印象吗。他不该不明白她的苦衷啊,看来,看来,她妄做好人,白白牺牲了自己的名声。
于诚欢正为自己失败的计策扼腕叹息时,手上又缠上一道力,整个人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