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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们的事显然毫不知情,我冷冷地望着她:“宁小君是我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她突然放开我的手,显然吃惊不小。我没再看她,向医院里走去。

走进病房的时候,杨思杰借口打水溜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蓝子怡两个人。

我没心思去看病房的模样,只冷冷看着蓝子怡,这时候我的心硬得像铁,既没有疼痛,也没有哀凄。因为去结婚登记,我稍稍化了点妆,虽然是淡淡的,但很好地遮盖了我脸的颜色,这让我看起来像平时一样平静淡定。

看得出来,她已经大为好转,斜躺在床上,看到我的出现她并不惊讶,只是不由自主地朝我身后望了望。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想蓝子怡已经是躺在床上的一具死尸,可惜她依然生龙活虎地躺在床上,一夜的折腾没给她留下多少颓丧,只略微显得有点疲惫罢了。

我冷笑:“他不会来了。”我向她床边靠了靠,然后站定,身子笔直,一动不动,眼里带着嘲弄,“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说。

她回视我,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难堪,反而有一种将爱进行到底的勇气和坚韧:“那你不问问他我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表现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做错事的不是她似的。

“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馋嘴男人都这样,喜欢在外面打打野食养个情人包个二奶什么的撑门面。你这么漂亮,正好撑得起。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跟着他,比他在外面找野鸡强多了。”

我犹嫌不足,我从幸福的云端跌入深崖,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而她竟理直气装毫无悔意,所以我顿了顿又接了一句,“找野鸡一夜要几百块呢!”想不到我口齿这么伶俐,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她无比震惊地看着我,相处四年,她从来不知道我如此牙尖嘴利刻薄无情,但我的话无疑击中了她的要害,她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答。我转身正要离开,听到她在我背后冲口而出:“我怀孕了,我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再也无法乔装掩饰,我的手剧烈地抖起来,不过我背对着她,相信她并没有看到。

我缓缓转过身来,竭力克制自己面带微笑,说:“是吗?那恭喜你了!这事你早跟小君说过吧,可那又怎么样?他要娶的还是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可把孩子生下来啊,就算小君不要,我要!就当家里多养一条狗,现在谁家不养猫养狗啊。”我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轻蔑,我甚至轻笑起来。

“丁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她气得抓了个枕头朝我摔过来。果然如我所料,她确实跟宁小君提过这事,无疑宁小君没把它当回事。

宁小君没当回事,我不能不当回事,难道我能在别人怀着我男朋友孩子的当口结婚吗?

我转过僵硬的身子,坚强地走出病房,一出病房,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哗哗地流下来,全身瘫软了似的,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忙伸手扶住墙壁,慢慢地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是个没用的女人,我想过要跟宁小君分手,从此再不跟他见面,眼不见心为净,可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现就被否定了。我怎么做得到?那可是我青梅竹马深深爱着的男人,我们买了房子买了家具,我们准备结婚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设想着一个甜蜜的完美的家,而这一切正慢慢步入轨迹。分手,我做不到。那孩子怎么办?我设计了很多种结果,最不能接受的竟是分手。

我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下楼梯,从医院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直射我的眼睛,晃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用手遮住太阳。

姚金梅还是站在老地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向她,然后给她看一张纸,姚金梅显然很吃惊,跟那男人说着什么,然后他们就发生了争执,声音很大,听不清说什么,但看得出来,男人很火爆,指手划脚唾沫横飞。姚金梅往我这边望了望就要过来,被那男人拉住了。

我不想看到他们,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路口两个卖水果的,见我过来向我招呼道:“小姐,买点什么?”我朝他们虚弱地笑,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感觉我那笑容看起来可能更像是在哭,他们于是低下头再不看我。

我听到姚金梅在后面喊我。那种委屈的孩子见到父母必定会掉眼泪的感觉突然涌上来,但她不是我母亲,必定不会设身处地为我着想。

我加快脚步往前走,路过一个药房,路过肮脏的米粉店,就是十字路口,我毫不犹豫地向左转。我走得很急,在一个卖包点的地方我看到了杨思杰。

杨思杰显然才刚吃了早餐,不知道他看到意中人为别人服毒自杀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心痛?但显然他一刻都不敢离开蓝子怡,以致于现在才有时间吃早餐。

蓝子怡不该有这么痴迷的追求者。

我又想起了陆梅,她为之一再流产的男人如此痴心地对待另一个女人,不知她知道后又是怎样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之际,我看到了我此际最不想看到的人——宁小君。他站在一棵大树下,浓密的树阴给他的脸涂了一层阴影,他看起来很黑。此刻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我想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罢。

杨思杰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宁小君,他起身,冲过去,抓住宁小君的衣襟,挥手便是一拳。宁小君晃了晃,也没看来人,便一拳打回去。

宁小君可是从小在野孩子堆中长大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加之人高马大,杨思杰斯斯文文瘦瘦弱弱哪是他的对手,没两三下便被打得嘴角渗出血来。他怒视着宁小君吼道:“为什么惹蓝子怡?”

宁小君没说话。

跟在我后面的姚金梅趋身上前:“怎么啦?怎么啦?”她一连串地喊。

杨思杰揩抹着嘴角的鲜血。

姚金梅赶过去拉开了杨思杰,疑惑不定地看着此时正低头不语的宁小君。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随后也跟了过来。

“老头子,你看这俩孩子……”

戴眼镜的男人无疑是蓝天翔。我从来没见过蓝天翔,厅长级的人物,出入起码有车有助手吧,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相见。不知不觉,我走了过去。

蓝天翔高高的个子,典型的国字脸,高鼻大眼,嘴唇棱角分明,年轻时应该是个英俊潇洒的人物。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虽然养尊处优,他看起来并不比我父亲年轻。

宁小君抬头看我。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从我身旁经过,看见蓝天翔时他恭敬打招呼:“蓝厅长,您好!”

蓝天翔淡淡地答:“你好。”

宁小君眉毛扬了扬,侧头去看蓝天翔。突然,他脸上的颜色变了,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想挣脱开来,但感觉到他的手抖得厉害,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任由他抓着不敢动了。

“你就是宁小君?”蓝天翔面无表情,声音威严。

宁小君瞪眼回应他。

我能感觉出其中的不对,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宁小君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想他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激动和怒气。不错,是激动和愤怒,他气喘吁吁,胸膛起伏不定,仿佛一股很大的气流在心中翻滚。

再怎么说,蓝子怡的事不应该让他见到她父亲时如此愤怒啊,我心中疑惑,狐疑地看着他们俩。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蓝天翔又说:“我是子怡的父亲,我能跟你谈谈吗?”

宁小君点点头,顺势拉着我一起进了附近酒楼。

侍者引我们进了包厢。

“请问喝点什么?”侍者躬身问。

“来点茶吧。”蓝天翔说。

“请问您要什么茶?”

“随便什么来一壶吧。”蓝天翔不耐烦地挥挥手。

宁小君拉着我的手坐在蓝天翔对面。姚金梅和杨思杰也陆续跟了进来,他们分别在蓝天翔两侧坐下。

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座谈会啊。我和本来应该成了我丈夫的男朋友,与情敌的父母还有她的铁杆追求者坐在一起。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我几次想站起来,都被宁小君拉着坐下了。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也许我该陪着他,夫妻应该要经得起千锤百炼,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样一想,我就稳稳地坐下了。

蓝天翔在桌上摊开一张纸。

我们都拿过看了。是一张B超单。显然他刚刚也是因为这个跟姚金梅发生争执。我抬头看他们的脸,姚金梅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杨思杰几次欲言又止,只有蓝天翔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这应该不是一件值得张扬的事吧,这位我一直耳闻的厅极干部想为他女儿讨回怎样的公道。

只有宁小君不看,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看桌面。

“你说这事怎么办?”蓝天翔的手戳在那张单上。

“你说怎么办?”宁小君的声音硬硬的。我拉了他一下,示意他柔和点,好好商量个办法。

但宁小君显然一点都不想让步。

“做为男人,你不觉得你应该承担责任吗?”蓝天翔的声音大了点,有点理直气壮的味道。

“我有女朋友。”宁小君皱眉说,抓我的手紧了紧。

“什么?”蓝天翔眼珠子都鼓出来了。我想他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宁小君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他是对宁小君说话的态度表示吃惊还是对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吃惊。

“我有女朋友,今天本来是我们结婚登记的日子。”宁小君说到这里,胸膛又起伏起来。

“你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跟子怡在一起?”蓝天翔的声音里已经全是愤怒,“子怡怀孕了,你却跟别的女人结婚?”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宁小君辩道。

“那你为什么要惹子怡呢?现在,你要她挺着个肚子怎么见人?”

“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宁小君沉声说。

“什么?”蓝天翔站了起来,“作为男人,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让女人为你受苦!”

“负责?”宁小君也站了起来,冷笑道,“那次我喝得人事不省,如果不是她睡到我床上,我根本不会跟她有那样的事!我承认我有错误,但我从来没想过占有她。”

蓝天翔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宁小君却说得激动起来:“我从来没想过背叛丁兰,也没想过要占你女儿便宜,不信你可以找你女儿把事情问清楚。对了,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管好你女儿。”最后一句话说得冷漠而且嚣张,而且他一直称蓝天翔为“你”而不是“您”,显然对蓝天翔没有尊重的意识。

我生怕他们会打起来,我看到蓝天翔的脸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绿,我紧紧抓住宁小君的手,如果蓝天翔动手,我准备抱着宁小君让他打几下出气算了,毕竟他女儿已是那样。

杨思杰也紧张地抓住蓝天翔的手,因为宁小君最后那句话这个包间随时可能变成战场。

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我直觉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样,我们应该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以求原谅。然而宁小君的态度却嚣张而狂妄。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宁小君从来不是这么张狂的人。

只有姚金梅不为所动,她使劲用右手拳头捶着左手手背,喃喃道:“不对不对,前几天我收手纸时还发现带血的纸巾呢。”

包房里紧张而静默,姚金梅的话不啻平地惊雷。

偶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我的心呯呯呯地跳起来,我醒悟过来,这件事中我最在意的还是蓝子怡肚子里的孩子,我偷偷地瞧宁小君,他的脸虽然还是那么严肃紧张,但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他说过不在意那孩子,但心里还是愧疚的吧。

“伯父……伯父,”杨思杰支支吾吾地说,“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我刚拿了子怡的化验结果,这是她的指尖血结果,这是她的验尿单——她没怀孕。”杨思杰说完这些话松了一口气般,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张化验单递给蓝天翔看。

蓝天翔目眦欲裂的脸慢慢舒展开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桌上的B超单。

“可能是医院检查错了,”杨思杰赔着笑脸,看着蓝天翔瞬间变了脸色,又忙忙说,“又或许,您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容易……”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怀孕也好,不怀孕也罢,反正她现在没孩子。

“罢了罢了,”蓝天翔颓然坐下来,沉默了一阵,他转向姚金梅,“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也是一时转不过弯。”

“丢人现眼啊丢人现眼。”他长长地叹气。

宁小君一句话也没说,拉着我出了门。

背后传来蓝天翔骂姚金梅的声音:“都是你养的好女儿,你教的好女儿!”

然后是姚金梅压抑的呜呜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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