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只以为是吹动的高草,唏唰声渐起,绿丛中隐约身影闪过,我悄然放下背篓,掏出腰间的玛瑙匕首紧握,丁丁注视前方,昭然若揭的杀意隐现。
这荒岭,若是出了野兽也是不足为奇,安抚怦跳的心脏,步伐小心翼翼的步步前移。
忽的,草丛里的身影,恍然动了,我助跑朝前奔去,速度之快,不给敌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在匕首快攻击到那身影之时,手腕一麻,不知哪儿飞来的石子震得我手中的匕首落地。
轻呼一声,抬眸见绿丛中钻出两人,一人身材健硕,一人孤傲冷直,只是皆抹了黑炭,模样全然看不出,尤其是那大块头身后的男子,微微低头,只觉难以猜透的神秘。
“是个女的。”那大块头说话,竟格外直爽。
我见他们二人身着熠国士兵服饰,隐去眼底的警惕,秀眉舒展,“你们莫不是从熠国军营逃出?”
我话一说完,大块头脸色微变,其身后那男子也抬头瞅着我,不禁微愣,这个男子,虽然满脸黑炭,可那双仿佛能看穿前世今生的闪耀黑眸,瞧得我硬是回不过神。青楼四年,男子见过无数,能有这般清澈如水却又暗藏诡异的眸子,始终是见不到的。
“你是熠国人?”大块头的语气霸道得很。
“不过是被抓来的可怜女子罢了。对了,昨儿的大火没烧着你们吧。逃走也是没法子,侯爷这实在并非是个好良木让你们栖息。”
“你以为、我们是逃兵?”大块头又开始笑了,“既然你也是被抓来的,不如跟我们走一同逃跑。”
隔着面纱,我指着那背篓,“还得拿这些草药回去救命呢。”
“那…”大块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令一男子制止,“该走了。”
我笑得灿烂,弯着的眼眸如同月牙纯洁,待他们二人身影消失,我这才拧着柳眉神色凝重,若真是熠国士兵,岂会不知我这朵芍药存在,何况去的这路,并非逃跑的路途,而是、旌国军营的方向。
在山的另一头,陆海用袖口擦拭着面上的黑炭,“王爷,这黑炭还真难抹掉,回去不知又得用多少清水。”
那被唤为王爷的,正是敌者听闻丧胆,民者听闻拥戴的‘德胜王’玄亓翰。他挺直的身子,眼梢似有王者威凛荡漾,轻哼一声,就震住那陆海,“若不是你和军师打了赌,非得烧了这粮仓,本王何须前来盯着你。”
“是您说的,粮仓毁灭,将士匮乏,援军灭亡,胜利近矣。你也知道我陆海就是禁不住讽,怪就怪军师一句,‘陆海哪有能耐干大事’”陆海说着,还不忘学着军师鲁戦的语气,一字一句说得夸张极了。
左将军陆海,力量惊人,武艺超群,手握青龙戟,就可直击敌人中央,可惜性子好胜,脾气一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普天之下,就连旌国皇上也未必能震得住这陆海,唯有德胜王玄亓翰,只一句,就能降住陆海这蛮猴子。
玄亓翰嘴角浮起笑意,即便黑炭遮颜,依旧藏不住他的气质。陆海一瞧,这才宽了心,又恢复了本性,豪爽大笑,“刚那姑娘当真可爱,竟以为我俩是逃兵。”
“若不是本王石子打出,你定命丧她手,这会还夸起她来。”
陆海瞪大了眼睛,堂堂左将军竟败在一个女子手中,这种事怎么可能甘心,但是他从不质疑王爷的话,只是顿了会,“可她看起来就像温婉女子,模样虽面纱遮掩,可声音柔如棉花。”陆海想着刚的画面,还是想不通。
“此女子隐藏之术极好,可惜不知是敌是友。”玄亓翰浮起翩翩唇瓣,脚步忽的加快,陆海小跑跟之,口中不断嘟嚷,“千变万化说的果然是女子,难怪军师常说,红颜祸国、女子误人,果然,以后见到女的,还是绕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