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雷鸣滚滚,电光闪闪,浓厚的乌云将日头遮得点滴不露,天色暗淡,浓云挟裹,连日来的烈日高照,今日被黑暗取替,闷雷闪烁,似在为这乱世而悲,为无辜者而鸣。
军营十里之外,屠杀已然开幕,不过一个早晨,就夺去六条鲜活的生命。尖锐哀嚎声一遍一遍响彻天地,求饶、跪地始终无用。
吕玮骑在马上,欣赏着前面的那场屠杀,而我,站在他身侧,衣裙飘动,看似傲立而站,实则全身都在颤抖。
吕玮俯下身,呼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耳畔,“芍药,第一次看这等场面,可还壮观。”
“呵——血溅三尺的梦魇,竟被你一个壮观形容,悲矣。”我的手覆在腰间,隔着衣衫依然能感觉到匕首冰凉的温度,是的,我要杀他,杀死这个恶魔,只要曹都尉一离开吕玮身侧,我就可杀死他!
吕玮不恼,含笑看着那跪得满地的平民,士兵正在挑选下一个亡者,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被无情的揪出,我看见一名妇人疯了似的抱紧士兵的腿,无论他如何踢她踹她,依旧不肯松手,只不断哭嚎,“求你放过我的女儿,抓我,放了我女儿。”
谁在哭泣,为何我的口中尝到咸涩的滋味,模糊的视野,才发现,我亦随他们一同落泪。
又一道闷雷,银白色的闪电似要劈开这黑幕,紧接着,倾盆大雨覆盖而下,就像整块瀑布般劈天盖地的压下,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
前方的屠杀地,血与雨互相融合为一,沿着水流似要向四处流去。我的绣花鞋,也沾染了樱花色的血水,风、在狂啸,雨、在奔腾,唯有身侧的吕玮尽管淋了满身,可嗜血的笑意依然凝聚在唇畔,活生生的魔鬼。
不远处的那块地,十岁女孩早已哭得不像话,冰冷的刀刃架在她的脖颈,只要一声令下,死亡、来矣。
吕玮对着哀嚎一片的人高喊,“看吧,你们所拥戴敬爱的德胜王,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弱者。”
雨的声响,浩大哀愁,我忍无可忍,就要拔出匕首跟那恶魔拼命,这时、远处马蹄声渐行渐近,盖过了雨声、淹没了哀嚎。
“是德胜王,德胜王来了。”不知谁大喊,而后百姓只仰头哭泣,朝着马蹄方向叩拜。
来者不过二三十人,但这声势浩大,更甚千军万马,我抹去眼前的水珠,只想凝视着百姓口中的‘乱世英雄’、‘旌国战神’德胜王。在这雾霾满天,阴冷之地,那枣红色汗血宝马之上的银盔男子意外的染上了圣洁的光晕,手持宝剑,马蹄飞跃,挥洒自如的生生开出一条血道,在这满天大雨、血腥漫地,此时只觉犹如谪仙纤尘不染。
翻身下马的旌国战士,砍断禁锢百姓的铁链枷锁,协助他们往远处逃生。
吕玮此刻意外的不恼,就像一切皆在他的安排之中,挥手,两万士兵从四周涌出,将德胜王等人生生困在里头。吕玮大笑三声,手指德胜王,“看看你的百姓,就要成为亡魂。”
闻言,只见弓箭手又列一排,朝着百姓奔跑的方向架弓准备,这是要乱箭射杀!
我心慌乱如麻,人圈里的德胜王,似要突破重围,解救他心中所爱的百姓,可吕玮既然布下天罗地网,哪容他轻易逃脱。
吕玮高举起手,大喊,“放!”
本该万箭齐发,可竟一支箭都未射出,吕玮讶然之后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士兵跑来,“启禀侯爷,弓箭之弦、全断。”
吕玮红了面容,气得一剑杀死那士兵,只命令,“活捉德胜王!”
我脚步欲朝前走,却被吕玮不由分的抓上马,我眼眸至始至终都聚焦在那身银色盔甲,两万士兵、如何敌过,雨水依旧打在我面上,湿了的面纱沾在了脸颊,越离越远,厮杀声仿佛仍然在耳畔响动,苍天,求你守护那战神,若他毁灭,乱世中您的子民,又如何脱离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