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若平常的大家闺秀般,睡姿整齐,而是微微侧卧,手中抱着一条华美精致的毯子一张小脸部分被毯子盖住,毯子的一处,露出纤细透明的五指放在毯子上。透明嫩华的小脸,安静如婴孩的睡颜,和脸上泛着柔和色彩的软毯,让人只愿远远看着,不愿近前打扰,上方垂柳的柳条,在微风中轻轻浮动,并为睡的正香的人儿遮荫。
柳树旁,面对荷花池的,是一身天蓝色华服,长身而立的挺拔男子,眼如闪动的流光般,点点闪耀,眼神却如白云一般干净,嘴唇微厚,却偏偏让人觉得性感,嘴角是浅浅的,满足的笑,回过身来,他又继续注视着她。
良久,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人儿缓缓的睁开眼睛,望向蓝衣男子,暖心的一笑,如睡莲一般优雅自然。每次醒来看到他在旁边,心中都会盈着满满的感动,和一丝愧疚。
“如何,睡醒了?”蓝衣男子回头一笑。
“有你这样的护花使者,当然睡的舒心。”她不忍他总是这般不计回报的守护她,从那场战争后,她便意识到他也是一个男人,不再是那个有些孩子气的蓝冰,他应该有自己心仪的女子,自己的抱负,而不是每日下午这样不知疲倦的陪伴她。而她,却不能回应他分毫。
劝了他好几次,让他不用如此,但他坚持不听,只说是他自己的事,她却更加过意不去。现在他已官拜将军,公务繁多,现在每日还要这般的来看她,一定会很疲累。
湛容叹了口气,建议道:“可你这样未免太累了,要不,下次我替你再准备一个床,一起睡吧,正好能解一天的疲累。”一起睡……多么暧昧的词语,刚说完,湛容就发现了自己的话不对劲,余光看了眼蓝冰,这人果然因她的话回头来看她,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自己怎么又犯呆了,他一定发现了。
走过来,长袍的摆角拂过一地的落花,于花香中走来,在湛容面前半尺处停了下来,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无论两人的友谊如何,半尺,却是最近的距离。
男性骨骼分明皮肤却异常好的手在湛容面颊拂过,只是勉强触到肌肤,显示朋友之间的尊敬和距离,手势还异常温柔,脸上却玩劣的笑着,“这个本将军倒没意见,不过,一张恐怕就够了吧,依我看,根本就不用多出那一张竹床,如此还很节省,甚好。”
“啊?什么”
“本将军说,我也觉得一起睡,很好,哈哈,我们还真是同心啊!”
“你再说?我要让你的下属们都知道他们平日里严肃威严的将军,原来是这样的!”
蓝冰回头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湛容,在她脸色黑透前又适时的转了过去。
“呵呵”蓝冰放了手,转向一边,眸子里,恐怕是满满得逞后的笑意吧!湛容气鼓鼓的想。
荷香飘过,衣带翻飞,阳光正好,地上是一片琉璃般细碎的光点,爬上衣角,爬上雪肤。
两人就这样无言的赏荷,良久,湛容轻轻的一句:“蓝冰?”
意外的,蓝冰没有回话,连象征性的应一声都没有,湛容撇了撇嘴,继续赏花。
又过许久,还是没有动静,夕阳渐落,他似乎还没有说话的意思。“蓝冰?”仍然没有回答。此时湛容也发现了异样,走近看了看他,发现他眼中竟涌动着大片的悲伤。目光有写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荷花塘和火红的夕阳。
湛容低下了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年前那场战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月斯缺。月斯冷也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今日,正是整整一年之后,也是她和月斯冷,当今圣上约定好的时间,今日之后,按约,她就可以离开皇宫,永远离开月斯冷和蓝冰去找月斯缺。所以,根本不会有以后。
“对不起,蓝冰,你以后,要多保重啊!”她如做错事的孩子般,轻言轻语,小心翼翼。
“傻瓜,应该保重的是你啊?只有你幸福,我才能放心的做我自己的事情,知道吗?”背对阳光的他,大眼睛依旧清澈,依旧是让她喜欢的干净阳光的气质,周身围绕着光影,在湖光仙境的衬托下,仿佛已经入画。
她不忍去看,转身又面向荷花池,轻抚着一齐腰的荷叶。
又过良久,身后早已没有了声音,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至此,他们朋友的缘分尽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她忽然感到一阵的心酸,但是,若日后真的能见到那个人,一切就都没有关系。
她没有回头看蓝冰刚刚还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样子,依然低头弄着荷叶,手中的荷叶还很嫩绿,她见不到它们碧绿的样子了。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毫无意外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刚刚蓝冰就是发现他来了才悄悄离开的吧,想来他应该看了她有一会了。
旋即放下手中的莲叶,回身迎向声音的来源。一年前的事情,也该有个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