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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该如何选择?我心底当然是希望保大人,孩子没了固然令人难以接受,但只要大人在,孩子总还是有机会再要的。可不知道是何缘故,在我还犹豫的短暂一刻中,张氏却如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了过来,她死死的瞪着我,伸出手凭空向我伸张着。

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失态,我懂她的意思:她要保住这孩子。

瓜尔佳氏最终还是进了产室,不过却已经是三月十八这天了。张氏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嬷嬷在旁边不停的惊呼,说是孩子也快不行了。

瓜尔佳氏虽是进了产室,却冷眼着袖手旁观。跟着她进来的还有富察氏,我一时没有时间去理会她们进入产室的目的,但我最终下了决定,救大人。

大夫与嬷嬷口瞪目呆的望着我,不敢相信我竟然要保大人而不要这皇室血脉。瓜尔佳氏却冷笑着看我,乌勒丹与乌布里虽然一脸的不赞同,却也无话可说。

正当大夫要扎针催死腹中的胎儿之际,张氏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并直直的挺起了上半身,用因为使力而青筋密布的手指着我怒骂:“你若当真取了我孩子的性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保孩子。”瓜尔佳氏突然大声喝斥,并上前一把打落了大夫手中的银针。

我吃惊的看着她,她却诡笑着看我。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张氏此时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瓜尔佳氏求助。

“我会救你的孩子,你记住,只有我才能救你的孩子。”瓜尔佳氏一把捉住张氏的手腕,狠狠的说道。

“侧福晋……”碧伶已经吓坏了,她见瓜尔佳氏使劲的捉着张氏的手,便挣扎着要上前去扯。

“滚开。”瓜尔佳氏一把挥开碧伶。

“我记得住……求你……”张氏呼了一口气出来,却突然软软的倒向床榻。

“富察氏,你听见了吗?今儿你就为我保个见证。”瓜尔佳氏回头望向富察氏,富察氏也吓得脸色惨白,一听瓜尔佳氏的话,只得连连点头。

“保孩子。”瓜尔佳氏放开张氏的手,冷冷的看向我:“今儿这事,我就做主了。十三爷临走之前,就是把她们母子交到我的手中。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得了主。”

大夫与嬷嬷对望了眼,最终作了选择。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跌宕起伏着。我已经无力扭转乾坤了,虽然我有主事儿的权利,但是在权衡利弊之下,大夫与嬷嬷最终只会听从瓜尔佳氏的命令。

张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上不得玉碟的汉家女子,只是这府中的妾,最卑微的腾妾,地位犹在才进门没多久的石佳氏与纳喇氏之下。但她腹中的骨肉却不同,虽然出身不高,比不得瓜尔佳氏所出的阿哥,但终究是皇子骨血,身份竟比他的亲娘来得高贵。

这是女人悲哀,与生俱来的悲哀……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放弃张氏的生命,最终把那个比母亲还高贵的孩子带来到人世。孩子出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瓜尔佳氏眼中的释然;是个女婴,一个对她的阿哥起不了任何威胁的女婴,一个汉室女子所出的女婴,一个甫一出世便没有了娘亲的女婴……

我的心悲凉透底,只得瘫坐在椅中看着张氏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大夫给她含了续命的参元,开了几副不痛不痒的汤药便离开了。嬷嬷将女婴收拾妥当,说是须请乳母喂养之事,再说小格格有些先天不足之类的话,便也离开了。

瓜尔佳氏怀抱着小格格,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在屋中指手划脚;张氏以微弱的生命贪婪的看着她的女儿,脸上有着满足与不舍的矛盾情绪。

“我会恩养你的孩子。”瓜尔佳氏轻抚着小格格的脸蛋,目光却瞟向了我:“你只管放心。”

张氏感激的看着她,想伸伸手再抚摸自己的女儿,却在伸手的瞬间徒然落下……

“夫人……”屋内奴仆哭倒一片。

“富察氏,你先出去告诉她们,格格平安无事,张氏已经走了。”瓜尔佳氏没有一丝悲容的对富察氏说道。富察氏看了看我,惶然的低头出去了。

屋内就只剩几个低泣的奴仆,瓜尔佳氏,我还有乌勒丹姐妹。

小格格在襁褓中低声的嘶哭着,瓜尔佳氏却径直看向我:“福晋,如今……我看要向爷解释的人,恐怕是你。”胤祥回京已经是五月下旬的事儿,这其间张氏的事瓜尔佳氏居然未曾捎信去报。待到胤祥回府的那天,我们都在前门迎他之时,瓜尔佳氏却抱着小格格在胤祥的面前淌眼抹泪。

胤祥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府中的下人个个不敢吭声,新进的妾氏也是低头不言。我深吸着气,无惧的看向胤祥,他望我的眼神我读不懂,但是我知道,瓜尔佳氏要玩的,是什么把戏。

胤祥下了命令,厚葬张氏,前后事宜,交由瓜尔佳氏去办。我在乌勒丹、乌布里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大屋,只是至此,我也正式过上了被幽禁的日子。

我歪在榻上看书,神情清冷。外头的好天气勾不起我一丝一毫的兴趣。胤祥回来的这些个日子,我也想透了好些事情,只是有些自嘲:想明白了,也不过白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好的在尚书府中没受过半点委屈,来了这阿哥府,不旦得不到半点疼爱,如今还要受这不白之冤?”乌布里使着性子的摔着手中的物什,嘴里细碎的埋怨着。

“好了,小姐心里已经够不舒坦了,你还在这里给小姐找不痛快?”乌勒丹走过去打了她的手一记,一把拉过她跪在我的面前:“再吵就把你赶回尚书府去,看你还嘴碎。”

我淡淡的瞥了她俩一眼,继续看书。她们这一唱一合的,不过是希望我站出来说句话;在她们看来,只要我站来出给自己讨说法,胤祥断然是不会不理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们怎么能如此肯定?难道说,她们了解胤祥?

这不可能啊,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丫头能了解外头爷们的性格吗?

俩丫头见我没吭声,便无趣的站了起来去准备饭桌。被禁的几日里,我已经只能在自己的屋中用膳。

乌布里扶着我来到食桌前,乌勒丹给我布好了菜,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屋里明明是热着的,我的心却很冷。权利,在我看来一向是男人们追逐的东西,而往往权与财又是相关联的。而一个女人,需要的又是什么?

每一个女人,想要的无外乎是男人的爱,或是专宠。男人的爱,所带来的,便已是她的权利与财富。好像瓜尔佳氏这样的女人,得了胤祥全部的宠爱,她到底为何还要如此阴毒的算计他人?

他走之前曾说他满意我的为人方式,低调,详和。

可是他对我的要求,也就仅仅是如此而已么?所以当事情发生了以后,他选择相信瓜尔佳氏,甚至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我打入冷宫……呵呵,似乎我从进府一开始,就呆在了冷宫,只是这一回,他做得更彻底了。

“小姐,总归身子要紧。”乌勒丹无不担忧的看着我。

“我不打紧。”我抬头看她,“只不过没什么胃口。”

乌布里给我端上汤水,舀了一勺子递到我嘴边:“当初小姐是怎么跟奴婢们说的,难道您忘了?”

我看了看她,喝下汤水:“我当初说啥了?”

“小姐不要跟奴婢装糊涂!”乌布里瞪了我一眼,“您说的,只要当好这个福晋,生下一儿半女给自己作伴,绝不给自己找不痛快,绝不把自己卷入这妻妾相争的漩涡中去。”

听她这一说,我倒“扑哧”的笑了出来:“我当初是这么说的么?我听着怎么像是说:只要十三爷给我一个半个孩子,我就能安心的了渡余生呢?”

“小姐!”乌布里不惯我戏弄她,放下了汤碗噘嘴看着我。

“我的身份决定了我的婚姻、我的爱情由不得我自己作主。所以,当初我的意思是只要能相安无事,我倒也不在乎这府中有多少妻妾。毕竟不是寻常人家,这嫁娶之事不仅仅是两情相悦便能决定得了的。”我勉强吃了一口,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我看着她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倒也令我舒服。”

“那还叫舒服?他的心不在你这里,人也不完全是你的,眼下出这事儿了,明摆着他宁愿信那女人的话也不想相信你。”乌布里反驳道,“好,就算那女人是他心之所属,但你终归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这般的给你难堪,是我都忍不下这口气。”

“那该如何?”我反问她,“我不能要求他娶了我就得爱我,难得他如今有他自个儿心爱的人,这是他的福气。我没有他这般福气,却也比寻常女子好上百倍了。乌布里,作为女人,作为已经成为他妻子的我,你要我对他完全没感觉是不可能的。我无从去比较,也只能把情感放在他的身上。但我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要求他给我相同的回报。毕竟你也是知道我的以前,他会如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手上的证据已经足够了,你何不拿出给他看看,看看这般恶毒的女人,为了一个她争不到的位置,居然能做得出这样的恶行……”乌布里激动了起来,看来她根本不赞同我的想法。

“不必。”我摇了摇头,一口否定。“把事情挑明了,做绝了就是逼得瓜尔佳氏在府中无立足之地,可对这十三爷府有何益处?”

“我不懂。”乌布里不服。

“你要懂了,就该换你来做这嫡福晋的位置了。”乌勒丹替我擦着嘴角,接过了话茬:“你必须要接受一个事实,小姐做任何事都为着十三爷着想。且不说这事抖了出去会伤了爷的心,这事儿不是纸想包就能包住火的;皇家最是重视皇子子嗣的,虽说那张夫人入不了族谱,但终归生了十三爷的亲骨肉。这事儿一旦传入了宫中,到了皇上那儿,别说侧福晋这一生就到头了,对十三爷也是不好的影响。眼下咱十三爷正当宠,出这等子事情,有心的人不拿来挑事才叫稀奇了,这不明摆着给搅事儿的人以话柄么?”

我点点头,看着乌布里道:“乌勒丹比起你沉稳有余,她的心思也是你所不能及的。你要好好跟她学,才能做到在这府中明哲保身。”

“反正我是说你们两个不过了,难道就眼巴巴的等着你被人陷害,被人冷落?”乌布里起了身,心有不甘的愤懑道。

“如果不挑明,我或许是要受些委屈,可是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停筷笑道:“皇上那边或许会斥责我,但向来还没有为了这等子事就废了我这嫡福晋的先例。而且……”

“而且什么?”乌布里低头看我。

“而且,我相信胤祥。”我微笑着低下头:“就算他怀疑我,也不会置我于死地的。”

乌布里刚要再说什么,却忽然转向了窗外皱了皱眉:“不长眼的奴才,在屋外瞎晃什么?福晋这屋子也是你们该乱晃的地方?”

我转头看向窗外,有人影在晃动,却没人应声。听着离去的脚步声,许是哪个下人怕了乌布里的火气就这么离开了。可是我院里的丫头没人敢这样,会是谁?我疑惑的看向乌布里,她眉峰一挑,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后却摇头表示看不着人影。

“小姐,该不会是哪个院前来探消息的丫头吧?”乌勒丹有些紧张起来。

我略为想了想便摇头否定:“咱们这院子是主院,前前后后得有多少人守着。一个眼生的丫头,哪是说进来就进得来的,不也得有人通报?”

“难道这院里子有奸细?”乌布里关好门回到屋内,皱眉看着我。

“咱们这只是皇子府院,并非皇宫后院,上下统共不过三房女眷,这种派眼线伏密探的把戏还不至于在这里出现。”我摇了摇头“而且,我如此被关禁闭,不仅仅是我出不去,估计也没人能够进得来。”

“我还是前前后后去看一下,防人之心不可无。”乌布里仍旧是不放心,待乌勒丹招人进来收拾碗筷便出去了。

我看着乌布里出去,低头又想了想,便让乌勒丹掺我起身,状作无意的问了问那两个进来收拾的丫头:“你们一直当着值?”

“回福晋的话,今儿是奴婢二人当全值。”回话的是幼玉。

“以后屋外只需二人当值便可,无须多调人手过来,换着值。”我在一旁塌上靠下,盘腿坐着一手拈起放置在方桌上的书,浅笑吟吟的吩咐着。

幼玉与月儿对望了一眼,低头回话:“平时儿就两人当值,这是福晋一开始便立下的规矩,奴婢们不敢造次。”

“你们是在院门处守着的?”看她们不似说假话,我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回福晋的话,奴婢们是在院门处守着的。”

我蹙眉思忖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既然乌布里去四处看了,我便也懒得再想,只挥挥手,着她们收拾了下去。

乌布里转了一圈,回来说是没发现异常,又听了乌勒丹说起先前俩丫头的话,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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